连张行简与沈青梧的情意,都被博容算了进去。
什么骑士什么博老三什么死了太多的人……都是博容为了阻止张行简回朝的手段罢了。
而博容的目的,就是要分裂南北,要帝姬和少帝分心。
张行简看着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孔业那里也搜出了信件,也是不一样的字迹。我真是小看了兄长,不知道兄长会的字迹这么多。难怪你能当太傅,难怪你少时那么光彩夺目!
“你与孔业合作,帮着少帝迫害帝姬……帝姬恐怕不知道,逼迫她的人,一直在她身边吧?
“我赶回东京,和少帝谈条件,给出诚意,要阻止战争……眼看就要成功,你便破釜沉舟,让帝姬遇害,点燃将士的怒火。
“十万益州军!成了你分裂大周的工具!”
博容淡淡看着张行简。
博容温和:“还有呢?”
张行简目不转睛:“我还查到了你父母身死的真相。他们不是被人杀死的,他们是自尽!一个卫士东躲西藏装疯卖傻多年,还被你关起来,但是长林找到了那个人,将那个人带了回来。
“张容,你早就知道你父母身死的真相了,你早就知道你被愚弄了。”
博容垂目淡笑。
张行简:“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你恨少帝,也恨帝姬。你对帝姬的感情更复杂,你想她死,所以你杀害她;你又不希望她死,所以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沈青梧,让沈青梧去保护帝姬。
“你在给帝姬铺路是么?
“所有人都是你的工具,天下黎民都不被你放在眼中,你要少帝身败名裂,你知道少帝治理国家会治理成什么样,你要扶帝姬登位……满天下人,没有人以为帝姬能走到那一步!
“只有你在帮她,用自毁的方式帮她。”
博容不语。
张行简双目泛红:“难道天龙二十年,你遇到沈青梧开始,就开始算计她了吗?从那时开始,梧桐……沈青梧,就是你的工具了吗?”
博容垂下眼,淡淡笑了一笑。
他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张月鹿,你能如何破我的局呢——
“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切都来不及了。”
张行简定定看着他。
张行简缓缓说:“你这么做,帝姬依然会恨你。”
博容微笑。
博容靠着墙而坐,日光投在他身前三寸,但他本人完全掩入了黑暗中。
博容道:“我不在乎。”
他闭上了眼。
这世间,他算到了极致,已经疲累万分。每一次闭上眼,都想昏昏而眠。
每一次重新睁开眼,都觉得累。
什么情啊爱啊誓言啊仇恨啊……都随风飘去吧。
他还活着,是为了看一出结局。
博容坐在黑暗中,看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张月鹿,你是很聪明的人。我像你这么大时,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什么都是你的了。要给家族名誉,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天下走向什么样的局势……接下来下棋的那个人,是你了。
“我很抱歉将这出乱局交给你,我没什么要求,让我看看这出戏的结局便是。
“帝姬是生是死,这个国家会迎来什么样的未来……我只想看到结局。看到结局,我不用你们做什么,便会赴死的。
“我活这么一遭,不想什么都留下不了。是好是坏,我总想看一眼,才能去……陪我父母。才能下地狱,与大家团聚。才能看着他们,告诉他们——我这漫长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我想问一问他们——是否满意。”
博容看着张行简:“月亮,我真羡慕你。”
——你有大把的机会。
而黄昏天暗,太阳要永远落下地平线了。
悬挂于天的,应该是包容一切宽容一切的月亮。
眼中无法蒙沙的太阳,要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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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望着博容:“世人总说沈青梧是疯子,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博容反问:“谁不是疯子呢?你不是吗?”
博容倾身,含笑问:“张月鹿,敢不敢疯一场呢?赢了得到一切,输了失去一切。人生如战场,情爱亦如战,你还敢入场吗?”
张行简立在书宅中,垂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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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二十五年除夕。
天上闷雷不住。
黄昏之时,张行简扶着墙,慢慢回府。
天上闷雷每炸一声,张行简脸色就白一分。
长林见他虚弱至极,心痛无比:自益州回来,郎君就害怕了落雷声,得了心病。
那雷声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是让郎君患病的混蛋。
长林心里将那个混蛋骂来骂去,暗恨自己心软,当时还觉得那人嫁给郎君也不错。那人却是死也不嫁郎君,还把郎君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