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左相王显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后,一夜未归。
全相府都焦心不已,准确地说来,上京城中,整个左相一派都是夜不能安寐。
左相府大公子王璟衡,如今位列内阁中书舍人之一,本应辰时入宫当值,但今晨卯时便入宫求见皇后和贤妃。
王璟衡在皇后的坤宁宫外被告知皇后凤体有恙不见客,而他也清楚,皇后这位姑母同左相府走得不近,他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当即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中,王璟衡向贤妃转达了昨晚父亲王显交代给他的话。
“姑母,门阀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贤妃面有难色,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此次是太子动手,她恐怕也无能为力。
贤妃对王璟衡宽慰道:
“端看这个案子,究竟会将左相府扯进去多少。”
“兴许,只是虚惊一场。”
而此事终究还是惊动了惠帝。
惠帝震怒,何人如此猖獗,竟敢从禁军手中夺人,并将其残杀,连带十几名禁军遇害。
圣上命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而此时,南衙禁军连夜追查杀手也有了结果。
消息是源自于太子妃手里的江湖势力。
江湖暗杀组织花月楼,昨日临时接了上京城的一单生意,就是对去岁南郊案的证人灭口。
原本按花月楼的规矩,他们绝对不会透露出雇主是谁,但在太子府的威逼之下,花月楼还是交出了一个名字。
顺藤摸瓜之下,雇杀手灭口的主使,竟是吏部左侍郎,薛盛。
而这位薛侍郎的嫡次子,也正是西郊打人案嫌犯之一,如今也是南郊杀人案的嫌犯之一。
昨日,几名嫌犯的父亲被连夜请去了大理寺问话,这一问就是一整夜。
今早,吏部侍郎薛盛找到大理寺卿,要求探视他的儿子,却被拒绝。
“不能见?彭大人,这是何道理?”薛侍郎对这个不算满意。
“彭大人,小儿所犯案件,并不是什么大案,也没定下重罪,为何不能探视?”
彭渡有些为难,
“此案情况特殊,望薛大人海涵。”
见大理寺卿推三阻四,薛盛心中已是有些不好,难道,昨夜听闻的消息是真?
“本官听说昨夜太子妃的人到大理寺提走了人犯,人是不是已不在你大理寺,请彭大人给本官一个准话儿。”
薛侍郎紧盯着大理寺卿彭渡,似乎不想错过彭渡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彭渡深知昨夜太子妃带人到大理寺的动静定是瞒不住,而昨晚太子妃前脚刚离开,后脚南衙禁军便从天牢转来了几名死囚。
如若不出意外,太子府的意思,定是要将南郊杀人案的罪名,给那几位坐实了。
此刻外面突然一阵骚动,竟是南衙禁军统领陆沉,亲自带人来了。
大理寺卿彭渡当即迎了上去。
陆沉朝彭渡颔首,而后抬掌一挥,嗓音冷冽:
“拿下。”
两列禁军越过彭渡,快速行至薛侍郎面前。
“嫌犯薛盛,束手归案。”
薛侍郎惊惧交加,这是?
查到自己头上了!
昨日被请至大理寺的,包括左相王显在内的几名官员和富商,以及前京兆尹高进,被分别押入了大理寺大牢候审。
至此刻他们的心中才开始有些发慌。
定是出了什么事。
陆沉带着南衙禁军临时接管了大理寺大牢,由陆沉亲自提审人犯。
南衙审人犯自有一套手段,没多少功夫,该张口的都张了口。
前京兆尹高进是个软骨头,很快交代出,去岁南郊杀人案,是吏部尚书施压,让摁下那个案子。
吏部侍郎薛盛在重刑之下松口,供出了是他和吏部尚书严昌业让证人和受害者家属改了口供,但雇杀手灭口之事,确实是他一人所为。
薛盛本只是情急之下找了杀手想要除掉证人,哪知那些杀手同禁军交手时,一个活口没留,将这事闹得这样大。
而薛盛以为花月楼口风紧,不可能供出买家,且嫌犯有好几位,也不一定就会查到他身上,却哪知南衙的速度这样迅猛。
吏部严尚书起初咬死不承认,但由于有两名官员的证词,最终他也认下了这两桩事。
几名富户可没那个本事在案件中动什么手脚,他们仅仅只是知情,以及分别给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孝敬了不少银钱。而在左相王显这里没审出什么问题,也没人指认左相,似乎左相对这些事的确不知情。
王显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暗骂。
要是他早知道自己夫人那宝贝侄儿的这些混账事,还会容他继续在上京城捅娄子?
而此时王显才忆起,去岁年初,吏部尚书严昌业和侍郎薛盛到他府上给他拜年,那两人似乎提到过“事情已摆平”的话。但言语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