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吏部尚书严昌业和前吏部侍郎薛盛被罢官后,一连几日,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得太子府令,不断进出吏部,对吏部上下进行清查。
御史台来人,也包括了侍御史王静宜。
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其臣僚皆有些傲慢,他们本就不服日日被盘问,在面对王静宜这名是由举荐入仕,又没什么履历的新上任女官时,就算明面上顾忌左相府的势力,但暗地里对王静宜依然多有闲言碎语。
这日王静宜在吏部的档案房内待太久,觉得屋内一直烧着炭火取暖有些闷,起身出去吹吹风,迎面遇到了如今的吏部右侍郎,季木。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视线相撞,还没待各自开口,另一边的拐角处传出了似是吏部两名女官的议论声。
“没想到季大人又调回了吏部,如此年轻就任侍郎,季大人可真是年轻有为。”
“季大人长相俊美,仪表堂堂,听说还未娶亲。”
“我可见季大人似乎同御史台那位王大小姐关系不一般,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们二人似乎眉来眼去的。”
“不会吧……”
此时季木的目光依然定在王静宜脸上,神色平常。
而王静宜面上却有些不自然,她什么时候同季木眉来眼去了。
王静宜打消了本准备同季木见礼的打算,此刻若出声,大家都尴尬。
王静宜正准备抬步离开,那两名女官继续开口,且又提到了自己,王静宜不自觉地皱眉停了步。
“王大小姐真是命好,靠着举荐,这才几天呢,就升到了六品。”
“是啊,各部女官都是低阶文职,王大小姐也就仗着她那爹了。”
“这王大小姐也真是不懂官场规矩,一上来就搞这么大,鸡飞狗跳的。”
“人大小姐心血来潮来玩儿玩儿呗,搞不好过两天就回去嫁人去了。”
索性那两名女官没往这边走,声音渐远。
王静宜面上有些不好看,任谁听见自己在背后被人如此议论都不会愉快。
对面的季木上前两步,看着王静宜开口:
“她们说得没错。”
王静宜倏地抬头,对季木的说法有些诧异。
季木继续道:
“王大人做得很好,不过官场上的多的是弯弯绕绕,有的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用点巧力。”
季木看王静宜现在的一系列动作,像是在祸水东引。
但他可不觉这位王大小姐只是大义灭亲,或许,王静宜也是在削弱左相一派,用这个方法自救。
但王静宜如今在御史台的处境可不算乐观。
御史台的人恐怕只当她是摆设,不会真配合她做什么。且左相一派对王静宜的做法应该是恨得牙痒痒。
阻力频频,又操之过急,她做事应该很是吃力。
不过上京城的高门贵女中,有这般见识与果敢的,确实不多见。
季木想起他之前向太子推荐纳王静宜为太子侧妃,王静宜不论家世容貌还是见识,都担得起坐上那个位置。
但此刻立在王静宜面前的季木,又庆幸太子没这个想法。
王静宜调整了片刻,看向季木:
“那下官就要请季大人多多指教了”
季木眉梢微动,开口回道:
“指教不敢,能同王大人探讨,是本官之幸。”
正月初一,辰时。
皇城奉天殿的大朝会上,文武大臣朝贺元日。
惠帝登御座,与太子封湛一同,照旧例,赐群臣柏叶酒,君臣共饮,以祝长寿。
以柏叶的傲雪凌霜,苍翠芳洁为范,勉励诸位臣属廉洁奉公,忠于国事。
并自今日起,封御笔,满朝休沐五日。
而今日,也是百姓们依俗去寺庙烧香拜佛,祈平安顺遂的日子。
好在天朗气清,也适合出门。工部尚书秦府的主母祝氏,带着两个女儿,前往了大觉寺。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祝氏和秦溪秦琳,各自拈香跪拜,心中都在默念祈愿。
祝氏商人本性,求财是少不了的,她也不奢求夫君秦文轩还能升官,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康健,两个女儿能遇上好姻缘。
秦溪虽不觉得求求菩萨拜拜佛真的能管什么用,但她还是姑且许下了一个小愿望,希望一家人每日都能开心快乐。
秦琳似乎是受太液池落水一事的影响,她只求家人平安。
但她抬眸的瞬间,突然一顿,而后重新闭眼。
也希望,那个人平安顺遂……
之后祝氏独自离开去捐香火,留秦溪秦琳在大殿周围走走,等她回来。
秦溪去到离大殿不远处的一株挺拔的苍松下,用木棍戳着树枝上挂着的冰棱子。
秦琳立在几步之外,看着秦溪欢闹。
“施主,许久没来寺中。”
秦琳闻声回头,是云净大师。
“大师。”秦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