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一端陷入烽火连天的战乱,这端深海里的第六层地狱却瀰漫不合时宜的安寧,天花板渗漏的水滴答、答规律敲击海楼石地砖,犹如一发发子弹无情射击每寸土地。
「这个世界还真是一点都不无聊阿……咈咈咈咈……希弗,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你。」
身着狱服的多佛朗明哥背靠石墙,敞开长腿随地而坐,随意过目满纸荒唐的日报,撩起魅力独具的邪肆笑容。强健的手腕脚踝被系上囚犯的证明,随着翻阅的动作发出清脆碰响,却丝毫未折损其身为君王的高傲。
他从报纸里仰起线条分明的脸,高调飞扬的赭红墨镜流转黯黯光辉,金色短发似耀眼太阳,驱散牢笼死气沉沉的阴暗。多佛朗明哥意味雋永的咈笑出声,沙哑嗓音混合致命的磁性沁入人心。海楼石夺去了他的力量,夺不走他的半生风采。
「革命军是怎么说的,『世界的黎明』?有意思……咈咈咈咈。那么,接下来你又会採取什么行动呢,鹰眼?」
鐙亮长靴轻踏泰勒斑斕密实的龙鳞,密佛格身姿一跃,如优雅的隼鸟翱翔黑烟冲天、气流强劲的高空,单臂高举刀身华丽的夜,流畅挥出目眩神迷的鬼绿色斩击,如狂风骤雨落到庞大的身躯与厚实粗长的脖颈,產生震破鼓膜的绵密爆炸。
泰勒搧动蝠翼,龙尾拍击大地,后肢站立发出撼动天地的惨绝龙嚎,吞吐火焰的口腔溢流滴滴答答的金色血液,挨了多道刀伤的祂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压垮半座山巔奄奄一息;身形流畅的阿特拉斯驀地从疯狗浪中扭动窜出,顶着犄角张开鉤爪愤怒长啸而去,锋利的龙牙欲将空中坠落的剑客一口咬碎。
风声呼啸掠过耳际,披风衣摆与帽上羽毛缀饰激烈飘拂,密佛格眼神倏地充满攻击性,两臂一提白丝绕捲的刀柄,藉由青龙迎面袭来的衝击作用力,乌黑发亮的刀尖深深刺入鼻吻,鲜艳浓稠的金血浇了满身,几丝血腥溅上脸庞,连太阳也失色的眸冷得发寒。
阿特拉斯忍不住尖声咆哮,在落雷四起的阴暗天空挣扎想甩掉难缠的剑客,密佛格抿紧孤傲的薄唇,掌握刀身以其为支点,双足稳稳踩妥重心,倏地抽拔出沾满龙血的黑刀,抓准时机蹬腿往一双巨大的夜明珠砍去;翻身断了一边如参天古木的龙角,又朝鬃毛茂密、热血涌流的脆弱颈项发出萤绿飞斩。短短数秒间鳞片飞散、金汤纵横,闻名天下的最强剑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极高难度的高空斩龙对他而言彷彿不过是简单的料理。
土地隆隆作响,远方火山喷发出如海葵艷红的触手,男人沉着降落尚且平坦的高处,举手投足一如往常的矜贵,连大气都没喘。超群实力不仅仅是单纯压倒性的强大,而是跨过了常识所能理解的范畴,抵达了登峰造极的艺术境界。
龙啸震天,满脸鲜血、视力遭夺的阿特拉斯在天上胡乱盘旋飞舞,象徵龙威的靛蓝鬃毛被人削减大半,汩汩淌流死亡的气息,身体蜷曲成痛苦的形状,好似一条歷经剥皮之刑的蛟龙。祂奋力燃尽生命的油灯,最终沉沉坠进野火燎原的大地动也不动,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赤鳞墨爪的西方龙躺在距离约莫数公里远的血池,两头兇悍的怪物不到一小时都成了气若游丝的半尸。空旷岛陆徒留激战后的满目疮痍,除了闪电劈啪打雷、岩浆咕嚕冒泡再无其他声响。结束惊心动魄战役的密佛格俐落甩净刀刃,血跡在地上泼成一道金色彩墨,微拧的剑眉始终未放松半分。
他风尘僕僕从白海下来,该取的不是这两条龙,只是海军毫无效率的麻烦作为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好让后续计画继续进行。
多日前「始祖空岛」奥里特斯
「老大,用刀砍砍不断,用子弹射不穿,要拿这个东西怎么办阿?」
拉奇·鲁嚼着从腿骨撕扯下来的香肉,说着从表情完全感受不到的忧心。即便在蓝海见多识广,没艺术细胞的粗獷男人帮依旧不得不佩服兴建这座失落神殿的神匠工艺之巧妙。
他们只感佩三秒,旋即动手处理飘在祭坛上空的发光星体,可无论是贝克曼的来福枪、香克斯的狮鷲,甚至连密佛格的夜发出的剑波全都被包裹金龙坠的能量场吸收,光芒还有从纯白转趋火红之势。在三强轮番上场之下,空岛差一点就要消失在时光的裂隙里了,唯独金龙坠还完好无损。
「真奇怪阿,明明一下就能摧毁的阿?」
香克斯困扰摸着下巴,那天密佛格打来描述维恩生命纸的异常现象,他们就约好地点一口气飞上白海,果然见到维恩来过这里的证明。可是金龙坠没有如歷史本文说的那样,反而对任何攻击免疫,这样就没办法避免维恩变成天帝——尊重她的作为是一回事,与确保她的安全不可相提并论,这是他老友对生命纸坚持的观点。
虽然他们几个不会因为破坏天帝意识遭到反噬啦……不过这个消息一点都不令人雀跃。
密佛格明亮的金眸映出防护罩闪烁的光晕,只有熟人能得窥见蕴含其中的思绪。经歷这段日子,维恩的生命纸在四天前彻底化为透明消失,仅剩馀若有似无的触感,意谓她已脱胎换骨成神。金龙坠并非无敌,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