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
于是接下来,在被关完禁闭后,谨然又尝试性地失踪了半天——这一次,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蹲在最开始它藏身的那个衣柜下面看着姜川,随即他发现,相比起他第一次消失了半天时候的焦躁,姜川这一次显得冷静很多,虽然还是有打电话告诉方余让他过来找仓鼠,但是他已经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把情绪暴露在脸上了,而电话那边,方余也非常助攻地说了句:“这才失踪半天,之前不是还两三天么?别急啊,没事的。”
姜川挂了电话,一转头,看见仓鼠趴在自己身后,他沉默了下,然后伸出手——仓鼠从沙发靠背上跳到他的手掌心,用双爪捧住他的脸,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探过去蹭了蹭。
他听见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阿肥,不要再乱跑。”
谨然:“……”
对不起。
但是就这样,就很好。
……
就好像是温水煮青蛙。
谨然就这样一次次地消耗姜川的耐心,不定期的失踪,再默默地出现——最长的一段时间,它整整消失了五天,姜川刚开始到处找它,但是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工作,通告要赶,剧本要看,《民国异闻录》的宣传活动也不能缺席,男人每一天只能用很短的时间,回到公寓后打着电筒在家里在楼道在院子找仓鼠。
第六天,谨然出现的时候,它看见姜川松了一口气,拿了一大堆东西给它吃,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暴怒,没有再关禁闭,而是坐在那里盯着仓鼠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它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个时候,谨然意识到他一直在等待着的时机终于来临。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整整一个下午跟男人腻歪在一起,姜川看文件,它就蹲在姜川的腿上;姜川站起来舒活胫骨,它就跳进他的口袋里;甚至连姜川走进浴室洗澡它也跟着从门缝挤了进去被淋湿得一身水——总之姜川走到哪它就跟到哪,赶都赶不走。
凌晨,仓鼠跟主人一起入睡。
当身边的人类那边传来均匀的轻微酣眠声,蹲在他的脑袋边,那只闭上眼好像早就睡着的仓鼠睁开了眼睛——它跳下了枕头,跳上了被子,蹲在那已经陷入熟睡的主人面前,久久凝视他看了很久,就仿佛要将面前的这张脸活生生地刻进大脑中,最后,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仓鼠伸出小小的爪爪摸了摸男人那温热的鼻尖,缩回爪子,转身,毅然决然地跳下了床。
……
谨然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作为“仓鼠阿肥示踪记”的大结局。
而此时此刻,在谨然意识到他即将要履行他的行动时,他却突然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方法离开比较好。
刚开始,它是想跳一下楼,这二十几层高的公寓飞下去,不摔成一滩肉饼都对不起地球的地心引力,但是当他站在窗边往下看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间里的男人睡梦中翻身传来的声音,他又忽然犹豫了:他失踪后,姜川总是会打着电筒找遍每一个角落,他很难想象当男人看见自家窗下这么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时,会怎么想。
毕竟他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姜川觉得,阿肥只是失踪了,并不是死掉。
就好像方余说的,“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心中报着希望,漫长的等待着阿肥回家的日子里,久而久之,男人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件事——这整个过程甚至是没有什么极大的痛苦的,生活的节奏那么快,明星的工作又那么忙碌,用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忘记仓鼠这件事。
而在他忘记之前,在他的心中,阿肥一直还活着。
是的,在谨然看来,大概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计划了。
“……”
默默地缩回了已经踏出去的爪子,仓鼠转头跳下了窗子,当他挤出家门门缝,来到黑漆漆的走廊上时,却发现此时走廊上被皎洁的月光以及漫天的繁星照得犹如白昼——正是盛夏,带着阵阵夜来花香的暖风从走廊上吹过,谨然站在走廊上安静了想了会儿“这是不是自杀可以想到的最美的夜晚”这个问题时,他突然听到了楼下池塘里青蛙的呱叫。
蹲在走廊上的仓鼠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哆嗦了下,看了看四周确认啥也没有,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心中碎碎念:哪来的死青蛙。
但是很快的,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提示——
他想到了那一天,在徐倩倩的别墅中,他梦到的那个梦境。
他躲起来,躲在荷叶下,虽然焦躁得想要立刻跳出去告诉姜川我在这里,梦境中他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颇为残忍地看着姜川到处找它——就好像这些天,他一直在做的,为了让姜川适应他失踪的所谓逃亡游戏;梦境中,徐倩倩告诉姜川,阿肥不会回来了——就好像这时候的谨然正要踏上新的旅途,为了讨伐徐倩倩的谋杀行为,而冒险放弃自己作为仓鼠的生命;梦境中,他似乎也是在这样安静、繁星点点的夜晚中,安静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