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拿起笔装神弄鬼画了几张符,递给萧楚何:“今晚拿着它睡,那恶鬼绝不会来找你。”
萧楚何轻笑了一声:“想不到女侠武功高强,还会画驱鬼除邪的符文,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顾盼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揶揄,明明才说完恐怖的桥段,还是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哥哥说得没错,我编故事编得太假了,旁人一眼就能识破。”
小姑娘说罢朝萧楚何扬起嘴角,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嘴角咧开露出一排糯米小牙,双颊上的肉堆得多了些,衬得她的笑有些傻,但出乎意料的纯粹。窗外浓烈的日光照射进来,小姑娘的眼睛微微发亮,像两颗褐色的澄澈琥珀。
不习惯这样真诚的笑,萧楚何默默垂下眼睫,不再去看她。心里暗暗想着,她口中的哥哥,应当就是顾玉轩了。
天色渐晚,小姑娘怕他饿着,又给他摘了一篮子桃儿,留下一句后会无期,便径直回了丞相府。小姑娘轻功不错,三两下便没了踪影,萧楚何脸上的笑意猝然消失,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也渐渐无波无澜,眼神晦暗难辨,没有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与那个娇俏小姑娘在一起,嬉笑怒骂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确认顾盼已经走远,萧楚何四处翻翻找找,想寻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除了一柜子的画一无所获。
一幅幅画儿把橱子塞得满满当当,很难再放进其他东西了。画上并没有落款人,这一张的背景是清晨朝阳,另一张的背景是暮色红霞,再一张,是傍晚落日。
但无一例外,每一张画上,上面的主人公都是顾盼。还有许许多多,萧楚何不厌其烦一一展开来看,终于在某一张画的右上角,找到了落款人。
晏初。
作者有话要说:晏初也太痴汉了吧,每次画画都画顾盼!顾盼的西厢房、晏初的将军府、连这个山上的小木屋,都塞不下了→_→
鸽子
虽然与顾盼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个对他来说只听过旁人只言片语的顾家二小姐,带给了萧楚何全新的认知。是个爱闹腾的小姑娘,一手毛笔字写得虎头虎脑,和他八岁时的水平差不多。武功造诣极高,在一众凶神恶煞的刺客中救他出来,跟拎个小鸡仔出来一样,轻而易举。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思虑周全,不曾留下半点把柄。看起来对他嫌弃得很,但还是愿意为他摘一大堆桃儿,怕他冻着特意为他寻一件冬季的斗篷。怼起人来句句毫不留情,但那双眼睛总是纯粹又真诚。
萧楚何低低笑了一声,白日里满是笑意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在朦胧暮色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森。
是个好骗的小姑娘。
天色渐晚,日光逐渐昏暗。把画卷一幅一幅安放回原位,萧楚何坐在桌边点了一盏孤灯,指尖一下一下轻点桌面。小木屋虽简陋,至少有星有月,有一盏孤灯,倒是比他寝殿那一隅更温暖亮堂。在夏天的尾巴尖上贪恋一点桃子的甜意,应当算不得奢求。
不必在乎什么阴谋诡计,不必争夺什么无上权力,如此简单随意的时光,于他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奢侈。
困意袭来,把残存了她几分清浅香气的斗篷披在身上,萧楚何缓缓阖上眼睛。荧荧月光透过窗棂,朦胧轻纱一般洒在他线条起伏的侧脸上,但无法驱散他眉眼间的冷意。
睡意朦胧之际,听见窗户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响。萧楚何起身打开窗,竟是一只肥硕鸽子晃晃悠悠飞了进来,脚上绑了一个小油纸包。萧楚何取下油纸包看了看,里面竟包着一小块糕点。
许是糕点沉了些,那只鸽子累得不轻,正躲在屋里歇脚。
萧楚何还未反应过来,又有十几只鸽子陆陆续续飞了进来,脚上都绑了一个小油纸包。一只鸽子带不了太沉的东西,顾盼索性把一叠糕点分了十几份,让这群鸽子全部带了过来。
萧楚何:“……”
这小姑娘还真是实诚,怕那堆桃儿不顶饿,又给他送了一大堆糕点。
萧楚何没去解余下的油纸包,正要回床歇息,又有一只鸽子飞了进来,扑簌簌落在他脚边,朝他蹦跶了几步,咬了咬他的裤脚。萧楚何这才看见,与其余鸽子不同,这只鸽子的脚上绑了一张字条。萧楚何抱起这只颇有灵性的鸽子,取下字条来对着烛光看了看。
“你若吃了糕点还是不饱腹,那便生堆柴火烤只鸽子吃。”
还真是小姑娘独一份的字体,虎头虎脑的。
这只鸽子也不知从萧楚何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端倪,突然踢了他一脚挣脱了他的怀抱,飞向窗外无边夜色。
———
眼见着晏初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晏将军前前后后给他介绍的贵族小姐,少说也有两打以上了。但晏初只是嘴上应着,实则连人家的画像都没翻开看过,便一口回绝。
晏将军今日又拿了一沓画像过来,叹口气:“你至少翻开看看,难道就没有一个中意的?”
晏初翻开看了看,摇头:“没有。”
晏将军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