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谷不敢不听他的话,但他也不敢自己随意的捞东西吃,就紧紧张张的站在炭炉边上,感觉一半身子是凉的,一半是暖和的。
何似飞扫雪回来,见他这样,道:“不必拘谨,昨日不是说到那乔府小少爷当街鞭打小公爷么?继续。”
石山谷讲起故事来确实是一把好手,一旦开口说起来,整个人也不紧张了,偶尔说到兴处,还能手舞足蹈的比划一番。
而且,在他这边听故事完全不担心断断续续,这小孩似乎也不喜欢没头没尾的故事,讲完了小公爷,又道:“公子,那小公爷去年还是前年参加了科举,被搜出带了小册子在身上。监考科举的士卒哪里认得他啊,当场就将他拖出去打板子了,我听街上人说这事连累的长公主也被陛下一顿骂。”
石山谷道:“先前大家还都觉得小公爷出身高贵,仪表堂堂,此前对乔小少爷示好却被甩了一鞭子,是乔小少爷嚣张跋扈导致。出了这事以后,我看大家就不再说小公爷仪表堂堂了,你想啊,科举这么重要的,他都敢带小册子进去抄,而且那还是府试……就在科举中算比较简单的一场了,肯定是不学无术才会想要投机取巧的。所以啊,现在大家都说当时他被乔小少爷甩那一鞭子也是活该,指不定当时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呢。”
何似飞听了进去,道:“继续。”
石山谷赶紧道:“反倒是乔小少爷可怜见的,替他背黑锅这么久。”
何似飞捞了个甘薯,放在盘子里递给石山谷,道:“吃一个,一会儿再继续讲。”
石山谷连忙点头,道:“嗯嗯,还讲乔小少爷的。”
何似飞:“……”这小孩,还是挺机灵的。
过了年,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都快了,眼看着一下就晃到了正月十五,距离会试的日期愈来愈近, 何似飞心中也多了股紧迫感。
午间,石山谷给何似飞做好了饭,但没急着回去,道:“公子, 您……您看今日的饭菜……如何?”
何似飞正在准备净手吃饭,闻言往桌子那儿瞥了一眼, 见颜色搭配亮眼,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烟火味,道:“山谷前几日的腌菜做好了?”
“嗯,”石山谷道, “虽然是好了,但味道稍有点咸, 配着鸡蛋, 夹在胡饼里吃便可。”
胡饼也是石山谷自己烙的, 院内的烟火气便来自于此。
要是放在往常, 何似飞指不定还有闲情逸致多问他两句这是否算是北地吃法,但近期没什么兴致,道:“谢了,你回家去吧。”
石山谷下意识听话的就要转身回去, 但好像倏然想到什么,站定脚步, 双手局促的在身前交握, 小心翼翼道:“公子,您近日让我做菜的分量都不多, 而且,您也不再听我讲故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饭不和您的口味……”
何似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原来你近几日一直换着口味做饭是为了这个,不要担心,不是你的问题。”
是会试临近,他心里紧张,稍微有些食不下咽。
石山谷心安了一瞬,却还是惦记着做饭的问题,道:“公子,今儿个这腌菜比较开胃,我就多烙了一个饼子,您尝尝。对了,京城的‘琼笙社’今晨送来请帖,邀请您参加后日的文会,您看看要不要参加?”
顿了顿,他又道,“我拿到拜帖后出门打听了,‘琼笙社’是京城三大诗社之一,背后有一家‘琼笙印刷社’和‘琼笙书肆’,至于其背后是哪位大人,小的就打听不到了。”
何似飞年前年后收到不少帖子,当然,与此相对的是他也送出了很多帖子,都是让石山谷跑的腿。
但那些拜帖无非是礼貌性的问候,只需纸上往来即可,至于这请帖,得他自个儿参加应酬。何似飞最近连休沐日都不给自己安排,日日在家读书、写策问、写诗文、锻炼,为的就是能在会试上取得一个好名次。
他可完全不想参加什么应酬来耽搁读书时间。
会试不同于前面几场科考。这场可是聚集了全天下的举人的,并且,会试中出挑的答卷会被送往皇帝面前——也就是说,在这时,很可能就入了皇帝的眼。
先前何似飞已经让石山谷拒绝了一些京中小团体的邀请,但这‘琼笙社’,何似飞觉得自己得斟酌一下。
他问:“那送请帖来的人还说什么了吗?”
石山谷摇摇头:“他放下请帖就走,小的没敢多问。”
何似飞道:“无事,你先回去。”
左右等他吃完饭午休时再思考。
何似飞这边刚吃了饭,打开‘琼笙社’的邀请函看,石山谷就急匆匆跑来,他长时间吃不大饱,个头低,耐力也一般,跑这么远的路,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大喘气,但他着急的一边喘一边说:“公子,我方才回家路上,听到有书生老爷讨论说后日的诗会,有那位琼笙书肆的掌柜参加。他们还说,京中品级低的小文官都挤破头想拿到请帖,好像是为了让自己上今年‘京城小报’,他们还说了润笔费什么的。”
正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