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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第四卷)】(336-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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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刘先生既来,必有要事,何必要他往返奔波,去见一见吧。」

    女子柔声劝道。

    「爱妃你这里……」

    青年颇为不舍。

    「踏青半日,妾身也乏了,小憩片刻也好。」

    女子道。

    青年点头应允,吩咐道:「请刘先生到观音亭叙话。」

    转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好好歇着,别贪玩。」

    目送青年远去,女子转身回了小楼,几个侍女迎上行礼,在众人服侍下换了

    衣服,只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半臂,掩住香肌雪乳,便来到了书桉前。

    吩咐侍女打扇研墨,女子铺开一张一尺见方的韧白高丽纸,提起笔来默忖片

    刻,星波流转,嫣然一笑,「有了。」***观音亭内,一名白袍儒雅文士头戴

    纶巾,手持羽扇,四望湖光水色,怡然自得。

    「小王野游误时,累得刘先生久等,还请见谅。」

    这青年正是封藩南昌的宁王朱宸濠,虽说还不到三十岁,论辈分却是当今皇

    帝朱厚照的叔公,却对眼前文士以礼相待,未有丝毫傲慢之态。

    「不请自来,扰了王爷雅兴,该是学生请罪才是。」

    文士欠身一礼。

    「不知先生有何要事?」

    朱宸濠问道。

    「李老先生传来消息,南都大员又有变动。」

    朱宸濠蹙眉,「什么变动?」

    「因南京科道弹劾刘瑾一事,兵部尚书林瀚被牵连降官致仕,都御史陈寿上

    疏申救,系入诏狱,此外京师科道言官变动频繁,屡有锁拿下狱者,咱们所图之

    事不宜轻动。」

    狠狠一捶掌心,朱宸濠愤愤道:「还指着这帮言官帮着造势呢,而今倒好,

    以前的银子都白花了。」

    「以前的银子确是白送了不少,以后的嘛,可以花在刀刃上。」

    文士轻笑。

    「你是说——给刘瑾?」

    朱宸濠浓眉紧锁,「他能帮上这个忙?」

    「而今刘瑾大权在握,府部等衙门禀报公事,尽候刘府门前,自科道部属以

    下皆长跪见礼;大小官奉命出外及还京者,朝见毕后,必赴刘瑾处见辞;各衙门

    职官奏事,先将具红揭的红本章奏送刘瑾处,然后再给通政司上白本,有的奏本

    皇帝都未必看过,便已有旨从内阁传出。」

    朱宸濠‘哼’地一声冷笑,「正德小儿这皇帝做得倒是轻松。」

    「是以学生和李大人以为,与其和风细雨,不若一时倾盆,用足银子,一举

    功成。」

    「便依二位先生的意思办吧。」

    朱宸濠点头,「还有何事?」

    「还有一桩小事,兵部主事王守仁被贬往贵州龙场途中投江自尽。」

    「王阳明?他死了?」

    「只见他的冠履衣物浮于水上,还未捞到尸身,江畔石壁上有其留下的绝命

    诗,浙江藩臬各司及杭州知府杨孟瑛已于江上设祭。」

    「可惜了那份才名,还想拉拢他一番来结交天下士子呢。」

    朱宸濠透着几分惋惜。

    「王爷爱才之心……什么人!?」

    文士突然暴喝,转向亭畔花丛的眼神中神光凛凛,利如刀剑。

    「王……王爷,刘先生,是奴婢。」

    一名侍女跌跌撞撞地从花丛中摔了出来。

    「荷香?」

    认得这是自己王妃的贴身侍女,朱宸濠语气放缓,「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王爷,王妃让奴婢将这首诗送来,说是今天输给您的。」

    侍女荷香举起一张纸笺道。

    朱宸濠想起方才之事,不由莞尔,「呈上来吧。」

    「春时并辔出芳郊,带得诗来马上敲。着意寻芳春不见,东风吹上海棠梢。」

    随着朱宸濠徐徐吟诵,刘姓文士击掌称妙。

    「短短数言,贤伉俪并马出游,赏花论诗的闲情逸致跃然眼前,这后两句更

    是深得咏春诗三昧,王妃不愧当世才女,出身大家呀。」

    听人夸赞妻子才情,朱宸濠也是得意,吩咐道:「回去好好服侍王妃,就说

    这彩头本王满意得很。」

    眼见侍女退下,刘姓文士持扇躬身一礼,「学生恭贺王爷。」

    「刘先生这是何意?」

    朱宸濠不解。

    「有此内助,王爷何愁招揽不得天下士子。」

    「你是说王妃?这成何体统。」

    朱宸濠连连摇头。

    宁王妃娄素珍乃是江西理学大儒娄谅的孙女,姿容秀丽,才学过人,朱宸濠

    宠爱有加,怎忍让她与那帮自命风流的文人士子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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