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对面突然发怒,燕寄弦有些惊讶惶惑,然而听见说又有同道遭了魔门毒手,也只得体谅师门的心情,跪下低头应道:“都是弟子无能,还请师尊息怒。但是,师尊……”
正要把话引回正题,告诉师门真正重要的信息,忽然,铜镜之中传来声响,似是那一头有人推门而入。
没过多久,燕寄弦就看见,铜镜之中“师尊”的身影身旁,又有一个同样模糊无法辨认的身影到来,向“师尊”开口问:“明雪宫自祁宫主被魔修掳去,余下门人离开明雪宫,暂往浦云山避难。可到底还是被那姓司的魔头寻到了踪迹,代宫主也落入他手。师尊才闻训赶去救护明雪宫余下弟子,命你在此看守,你突然喧哗什么?”
那人说着又望向铜镜中,燕寄弦看不清对面,从那一端望向镜中,看他倒是清清楚楚。
两名仙修一个高些一个矮些,矮些的那个正是刚才冒充“师尊”和燕寄弦说话的,手上拿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八卦。后来的修士走进房间向他说话的时候,他已拿起掐诀飞快往八卦上点了几点,等来人说完了话,笑着回答:“那边传来消息,这不是师尊临走前再三嘱咐我们要小心谨慎。咱们这次派出去这个傀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靠不靠得住。我这不是怕他已经被魔门识破,被反过来利用算计咱们就糟糕了,才想吓唬他几句,试试他还听不听话,师兄你就进来了!”
高些的那个道:“有这八卦操控,他怎么会不听话?倒是你,别又因为贪玩误事!”
铜镜那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合元宗这边,燕寄弦跪在原地,半低着头一动不动。两人也并不在意,对面不过是宗门秘法炼制出来,冒充活人送往魔门打探消息的人偶。他们手中的八卦能操纵人偶的一言一行甚至意识记忆,听见不该听的话,回头让他忘了就是了。
高个的仙修教训完了师弟,道:“别耽搁时间了,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矮个的点点头,将手中八卦拨了一拨。木头似的燕寄弦又动了起来,飞快抬起头,心中惊骇莫名,满肚子话想问,口舌却完全不听自己指挥,用平静到刻板的语调,开始讲述自己进入合元宗之后的遭遇,脸上面无表情,所有情绪从眼中消失,眼珠如同琉璃珠一般,只是空洞地闪着光。
为了能够顺利蛊惑魔修,炼制出的人偶,外貌气质雕琢得无可挑剔。挨个悄悄咽了口唾沫,笑着道:“送给魔修真是可惜了,等以后要回来,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他……被魔修彻底调教过的傀儡炉鼎,想想就带劲!”
这番话燕寄弦听在耳中,心里茫然又焦急,想问问不出口,连眼神都无法传达自己的意志。他渐渐有些理解了对面的话,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是什么“人偶”。他急切地想要摆脱眼前身不由己的状况,他宁愿相信对面不是他记忆中的师门,自己是落入了魔修设下的陷阱!
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一切都是司云逐的阴谋!
司云逐知道他是奸细,知道他肯定会联络仙门传递消息出去,所以故意设了这个局!
话正说到自己被白虎带到司云逐面前,正要讲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揭穿,喉间忽然微微一暖,一股力量蹿上喉头,像是人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咽喉。木头人似的燕寄弦刻板地把话说下去,却生生略过了最重要的部分,完全不提司云逐如何。
那粒珠子!燕寄弦反应过来,消息无法传达都是这粒珠子搞的鬼,他现在愈发确定这一切就是司云逐的阴谋,为了挑拨他和师门之间的关系!
可理智地想一想,有什么这么做的必要,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反抗司云逐,对方想拿自己怎么样都可以,有什么必要非要这么拐弯抹角?
但是现在燕寄弦不想理智思考,不愿意去触碰那些让他心惊肉跳的矛盾,反正把锅都甩给司云逐就对了!
他的话说完,铜镜那头,两名修士沉吟片刻,高个开口道:“看来祁宫主还未松口,姓司的急了,找不回那些东西,这才又抓走了代宫主。代宫主未必会如祁宫主那般硬气,幸而他知道的有限。那些无关紧要的灵物法器,就让姓司的拿回去也无妨。”
矮个道:“祁宫主一直不松口,魔修恼羞成怒,真的对他下了死手。那些传承宝物的下落可只有他知道,他要真没了命,仙门这么多年的谋划可就全完了。”
看一眼燕寄弦,矮个道:“就凭这个人偶,真的能救出祁宫主?”
高个道:“祁宫主胸怀大道,只要人偶表明身份,祁宫主自然会明白一切。若是当真无法逃脱,到了危急关头,至少能通过这个人偶,把传承的下落传回仙门。”
矮个手上拨弄着八卦,高个看向燕寄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下令道:“尽你所能保证祁霜微的生命安全,寻个合适的时机告知他你的身份,把他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及时传回。至于司云逐……想法设法引诱他和你多多交合,他虽然和你一样,也是秘法炼制而成的傀儡,动用的到底也还是天地灵气,你体内埋着的毒种虽然对血肉之躯更有作用,但对他应该也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