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这话不假。
沈大将军忙里偷闲刚与小王爷温存了半日,前线就接连出了几大乱子。
天浴山脚下传来战报,说是戊边军队不断被羌弩流寇挑衅,已小规模交战了数次,死伤几十人。羌弩族的边线不断前压,已有三个点压破沈军防守线。
所以这段时间的沈郁格外忙碌,赫连真提着灯笼披着大氅,缓缓走进办公的中帐。
月光似水,红烛摇曳,男人左手边放着推演过的沙盘,右手边摞着高高地手札,清澈的月光洒在沈郁脸上,映出淡淡地憔悴。
一时间,赫连真看得有些出神,忧郁,伤神,无奈,这些气质似乎从来都不属于沈郁,但在此刻,他清楚的在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这些情绪。
“怎么醒了?”沈将军从堆叠成山的公文中抬起头,看见赫连真光着的脚丫眉头一蹙,随手把人拽到身边,张口责备道:“夜深露重,不穿袜子就到处乱跑。”
“没找到......”小王爷在男人身边乖得像只被驯服的小兽,绵绵地靠在沈郁身边,把脚也叠在沈郁怀里,小声嘟囔:“丑时了,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嗯,沈郁低应了一声,揣着怀里的一对冰凉的脚丫子继续工作。
“是不是要打仗了。”刚才在路上就听见士兵们嘀嘀咕咕,小王爷仰在男人怀里盯着他冒出青茬的下巴,问出一个肯定句。
“写完再说。”沈郁的笔顿了顿,更加迅速地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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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沈郁疲惫不堪的模样,赫连真第一次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游手好闲,身无长技,每天赖在军营里也帮不上半点忙,所有的事情都要仰仗沈郁去处理,而自己除了让他皱眉,剩下什么都不会。就像现在,明明知道沈郁忙到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却无法分担他的忧苦,隔在两人中间的,不是繁重的差事,而是无法逾越的能力的鸿沟。
怎么才能帮到他?前所未有的,小王爷动了想上进的心思。
沈郁是在琢磨战术吧?赫连真转头看到了军帐内的沙盘与地图,上面清楚地标注出了沈军现在的处境。天浴山易攻难守,山路四周复杂险峻,三个交战点都在西南侧最难守狭窄的地方。此时此刻,沈军就如同被诱进兽夹之中的野兽,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怪不得沈郁这么头痛,盯着地图琢磨了半天,小王爷还是一头雾水,别说战术,他连对面是谁在带兵打仗都不知道,更别说对方的打仗风格与作战习惯。
面对密密麻麻的路线与节点,小王爷只觉得眼前发昏,完全无从下手。
“你有没有.....其他的.....”更详细的的记录手札?赫连真凝着沈郁紧抿嘴唇的坚毅侧脸,识趣地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索性爬到一边去放开了翻腾,小王爷把沈郁堆积在榻边的卷宗竹简全都刨了个底朝天,趴在地上肆意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
接下来的几日,沈郁越忙,赫连真也就越刻苦,不但每天都书不离手,有时趴在沙盘上比比划划一直钻研到大半夜,整个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表现得特别反常。
这天半夜,小王爷看倦了手札,刚刚睡下,就被一个士兵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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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醒醒,小王爷,沈将军叫您收拾行囊......”
“唔,什么?”
“沈将军叫您随我即刻出发,回京城去。”
“是不是打起来了?沈郁呢?他在哪?”赫连真随便在床边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往外边走,回什么京城,除了这里,他哪都不去!
“请您.....请您即刻动身.....”
“滚!”本来是想一脚踹开这人的,赫连真犹豫一下,哼了一声,自顾自闷头快走,忍住了没再发脾气。
“赵副将在山路上遭遇伏击!请求支援!”
“西南沼地请求支援!”
午夜,浓雾遮月,但沈营依旧灯火通明,战鼓隆隆,所有哨岗手持火把,把营地广场照得如同白昼。不断有将士喊着短促有力的口令编队出击,虽然战马嘶鸣与将士们的口令混杂在一起,但整个军营运行调度依旧有条不紊。
赫连真走到中帐门口,抬头四处寻找沈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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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将军叫您回避!您就上了马车跟我回京城罢!”身后的小士兵仍然坚持,气喘吁吁地跟在赫连真后方乱跑,吃力地说服任性的小王爷跟自己回去。
“把嘴闭上!”
听着外面的震天的战鼓,赫连真深呼吸几次,站在沙盘前,瞄着北边高台上挥棋的传令兵,低头推动棋子。红三黑六,主帅进十......小王爷默背旗法,不过一刻,战场的全部情况就在沙盘上还原了出来。
沈郁翻山而战牵扯主力,赵傅李三元副将从西南山侧包夹支援,整个战场看似无意布置,但稍微梳理过后拨开迷雾,就会发现正南与西南都不过是虚晃一招,而处在战场最远处的东南角......是羌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