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传来消息,说天黑便到,王渡之一行人一直等到夜半也不见人影。夜里开始下雪,雪花扑簌簌的掉下来,仿佛飘着柳絮。王渡之换左手撑着伞,右手立刻拢进袖子里面去,实在太冷了,来之前他未曾预料会下这么大的雪。他尚且披了件大氅,旁边的李公公和后面的宫女太监只着棉衣,站在寒风大雪中却没有发抖。
王渡之将手中的伞罩在李公公头上,“公公这胡子怎么一下子就白了?让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去拿几件御寒的衣物,不然陛下回来我们都成冰雕了。”李公公将胡子上的积雪抹掉,看着王渡之,笑笑:“王大人实在是体恤我们这些人。”吩咐手下去取了衣服,还嘱咐道:“看看勤政殿的地龙烧旺了没有?”
李公公又将伞推给王渡之:“王大人要顾好自己,这些日子陛下不在,王大人废寝忘食忙于政事,前些日子还在咳嗽,现在如果在雪里冻着了,这一个冬天都不会好过。”
“别仗着自己年轻,你看你的睫毛上都积了雪。”
王渡之笑盈盈地举着伞撑着二人,不多时,秦啸一行人就到了。
先下车的是徐图汪凉秋二人,他们指挥宫女太监将行李搬到殿内,王渡之看着这一件件的东西,不知道秦啸是去游玩还是办正经事的,竟然还有一棵小树苗。
车里的行李均已经卸下,但是主马车上的人迟迟不露面,王渡之四处环顾,并没有看到好友臧缨的身影,难道是直接回了双鲤巷?
“徐大人,轿子来了吗?”一双细长的手掀开了帘子。听这声音,王渡之并不熟悉,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他对这人产生了十分的好奇,难不成是秦啸从山安县带回的人?以前皇帝微服私访带回一两个妃子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位小主子架子可真大,竟然都不愿意下车。
徐图汪凉秋二人早已准备好一青顶软轿,现在正停在马车旁边,两人一前一后站好,俨然是要为人抬轿。王渡之一怔,竟然让这两位大人抬轿,秦啸也是宠,对这人的身份的好奇又增添几分。
小太监放好下马凳,帘子一掀,一个身穿浅色披风的男人下了车,披风领口处缝了一圈狐狸毛,更是为这人添了一份娇俏。
“这人是......”
“是太医院的梁吟梁大人。”李公公小声地对王渡之说道。王渡之在心里骂了秦啸一顿,他自然是知道前段时间秦啸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调到山安县的事情,后来就留了一个梁吟,竟是存了这样的想法。
利用自己皇帝的身份,竟做出这般事。
梁吟下车站定,撩开帘子,“陛下,可以下车了。”
车内的秦啸低声应道,从车内抱出了一床被子,不不不,不是被子,是被子裹着的人。
王渡之还没有看清楚,那人就被秦啸塞在软轿里面而秦啸一人傻乎乎地站在雪中。李公公上前,手里的伞挡在了他头上,“恭迎陛下。”王渡之等人皆行礼,齐声喊道:“恭迎陛下。”
就这样,消失将近一个月的皇帝又回到他的皇宫。
“陛下,您不要试图挤进轿子里面,这样里面的人会不舒服。”
秦啸斜眼,瞪了说话的徐图一眼,“不会找个大一点的?他一人在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徐图没说话,心里暗道:臧大人睡得那么熟,怎么会出事?您不在旁边,说不定睡得更好。
王渡之对这个轿子里面的人十分好奇,今夜他一定要见到这人。
软轿缓缓升起,秦啸取了李公公手里的伞,这样亦步亦趋跟在轿子旁边。徐图汪凉秋两人是练家子,又默契十足,抬起轿子来又快又稳,不一会就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此刻竟大门敞开,里面早已经燃了地龙,热气与外面的寒气相遇,撞出许多白色的雾气。
软轿一入殿内,宫人们立刻关了门,可是刚刚飘进屋内的寒气犹在,秦啸轻手轻脚将人抱进了内室。
那可是秦啸自己住的地方,后宫几位妃子不要说留宿,连进都没有进去过。
王渡之踮起脚往里面看,但是被秦啸挡住大半,只见秦啸像剥笋似的,剥开两层被子,将里面的人抱出来后立马塞到被窝里边,李公公早就吩咐人在被子里面塞了汤婆子,现在正热。
等王渡之回过神来,内室就只剩下他和李公公,秦啸,还有床上的那位。
这一屋子就他一个外臣,可是他想着都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去探探这位的身份,明日约臧缨吃茶,就有些许谈资了,或许臧缨已经知晓,回合自己说说这人的来历。
“王爱卿怎还在此处?”
“回禀陛下,有几个重要的奏折需要陛下亲自审阅,臣将那些折子放在书桌东边的角落,望陛下尽快审阅。”
“你去拿过来给孤看。”
自始至终,秦啸都坐在那人的身边,不曾挪窝,王渡之想看都没机会看。
“三哥哥,喝水。”
王渡之一听,手中的奏折都要被吓掉了,竟然是个男人,这声音还颇为耳熟。
“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