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图正在吃着臧缨给的梅子干,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剩下的无福消受,整个小罐子都还给了臧缨。
“孤也要。”
臧缨正在想事情,拿了一块梅子干往秦啸嘴里送,直到手指上传来濡湿的感觉,他才惊觉自己刚刚喂秦啸吃东西,而秦啸的舌头现在还舔着自己的指尖。
臧缨抽回手,利落地下跪,“臣有罪。”
刚刚的触碰,酥酥麻麻的感觉还留在指尖,臧缨攥紧拳头,朗声道:“陛下,臣有罪。”
汪凉秋徐图二人一看,站成一列,抱拳道:“陛下。”
秦啸刚刚还在因为臧缨喂他吃东西高兴,可这臧缨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他心底的欢喜荡然无存。
他敛了笑容,倚着桌子漫不经心道:“爱卿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臣僭越礼制。”
秦啸有些不快,这人在勤政殿养病那会儿,连汤药都是自己动手喂的,那才叫僭越礼制。
“爱卿真是懂礼守礼,实在是众臣典范。”
秦啸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块,太酸了。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绷着脸,“爱卿这梅子,味道尝起来甚好。”
这是臧缨拿来饭后解腻的,他身体不太好,吃多了容易反胃,所以特地找了个老中医配了这梅子干,没事抿一两颗也会舒服。
“这小东西竟能得陛下的青眼,臣回去便把这配方呈上来。”
臧缨低垂着脑袋,青丝铺在他的背上。
这人有双含情的灰色眸子,总是带着水汽,倒是有几分媚上的意思。
坊间皆传闻臧大人想要爬上龙床,做个媚上欺下的佞臣,可是秦啸自己知道,这话半真半假。
秦啸登基若是少了臧缨的助力,断不会那么顺利,臧缨如果没有秦啸,也不会有如今的权势,二人是相互成全。在自己登基没多久之后,臧缨割地,赶走太傅,清除异己,秦啸都是默许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报答臧缨,只要臧缨不过分,就尽量满足。
秦啸一边在刻意维持臧缨媚上欺下的佞臣形象,他会故意在群臣面前偏袒臧缨,一边扶持王家,推王渡之出来。
刚登基那段时间,他常去清和茶馆听说书,说书人将臧缨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秦啸顿觉没意思,随便丢下一块碎银便准备走。
“那臧缨,是想效仿那个邓通。”
人群中有个男人喊道,秦啸又坐回了座位。
“这臧缨,果然是个佞臣,我大厉重权握在此等人手中,要完啊。”
“从他作主割了永青山,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呸。”
秦啸丢了一整块银子便走了。
他知道臧缨好像喜欢他,因为臧缨看他的时候和看别人不一样,眼睛都是亮的,像是一汪春水,柔软又甜蜜。
可是他又不确定,不知道臧缨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因为臧缨看他的时候总是感觉很远。臧缨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于是登基三年,秦啸就按照当初王丞相给他定的计划,在朝堂上,平衡臧王二人势力,在私下,对臧缨是给顿棒子给颗枣。
“陛下,臧缨此人自小无父无母,摸爬滚打长大。臣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他是遇强则强,遇弱则怜惜他人的人。或许是小时候他受尽欺凌,长大了他会不自觉照顾身边的弱者。所以陛下登基之后,切记不要对他太过强硬,适当示弱或许会有奇效。”
“王丞相想要什么?”
“臣希望,陛下能好好待臣的幼女。”王丞相再拜。
“泰山大人请放心。”
秦啸就按照王丞相所说,这三年过得还算是顺利。
他在臧缨面前总是示弱,这边做不好需要帮忙,那边的事宜缺了臧大人就无法完成。他在臧缨面前忘记自己是个皇帝,只当自己还是之前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专心扮演好臧缨喜欢的幼崽。只是这小幼崽的面具,一旦习惯了就很难脱下来,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忌惮是真,感情是真,他想要臧缨,也想要权力。
汪徐二人不明情况,一言不发地站着,像是两棵树。
汪凉秋见祭祀时间将至,出言提醒:“陛下,大人,祭祀要开始了。”
四人草草收拾带着小虎往河边赶,河边风大,臧缨还给小虎加了件衣裳。
赶至河边,祭祀已经开始。
请来的大巫穿着黑色的袍子,胸口挂了一块很大的绿松石,腰间坠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他没有束发,反而像西北蛮族人,披头散发,用红黄白三色绳子编了几股头发。
大巫带着一个雕着獠牙的面具,涂成了五颜六色,只是牙齿部分没有涂色,露出原本木头的颜色。
这人没穿鞋。
秦啸此次出行,特地吩咐方制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因此百姓们见到秦啸,见方制对他如此毕恭毕敬,只当是皇城来得大官。
祭祀马上开始,大巫上台子。只见两臂张开,背微拱,双腿下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