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制的第二个巴掌让臧缨短暂失去意识,下巴的疼痛让他清醒。
方制掐着臧缨下巴,“臧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方制笑了。
这是个极其扭曲的笑容,臧缨从不知人类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可是左边嘴角向上咧开,右边向下垂着。嘴巴张得极大,臧缨一度以为他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五殿下的事情,臧大人不会忘吧,要不是臧大人御前告状,如今坐上龙椅的是五殿下。”
臧缨觉得自己下巴上的淤青要很久才能好了,因为方制的手劲实在大,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大的力气,臧缨也想不明白。
“五殿下,意图谋反,是大罪,先皇仁慈,仍准许其身死葬于皇陵,这是莫大的恩典,你又有何不满。”
“谋反?臧大人真是说笑,当时陛下还在世上的儿子不过五殿下和秦九,不是身份高贵的五殿下荣登大宝,难道是那个卑贱如蝼蚁的秦九?”
“五殿下只是提前将需要之物备好,这样才不会手忙脚乱。”
卑贱如蝼蚁?臧缨将口中的血沫子往方制脸上一喷:“如今你叫着一个你看不上的人陛下,向一个卑贱如蝼蚁的卑躬屈膝,你又是如何尊贵?”
方制又笑了,这次笑出了声音。
阴测测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面,让人毛骨悚然。
“臧缨你个杂种。”
在臧缨小时候,经常有人这么叫他,“小杂种”“没有爹的杂种”。
刚开始臧缨对于这样的称呼会愤怒,他会冲上去和那个这么叫他的小孩子打架。臧缨虽瘦,但是单打独斗从没有输过。
“还这么叫吗?”脸上带着血和泥,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是眉宇间却透着坚定。
“不敢了。”那个小孩子连滚带爬地跑走,臧缨以为自己赢了。
那个孩子带了他的小伙伴来,五六个孩子,每个都比他高,每个都比他壮。
臧缨打不过。为首就是之前那个与他打架的孩子,那孩子将脚踩在臧缨的头上,臧缨的双手被反剪着,整个人被按倒在地。
“我还要这么叫,见到你一次叫你一次。”
“不然小杂种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酸涩的眼泪让臧缨眼睛疼,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母亲并没有给他取名字。
“杂种。”
一群孩子都笑了,“你们听,小杂种说自己就叫杂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走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其实那群孩子中大部分臧缨都不认识,甚至没有见过,那些人肯定也不认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对陌生人抱着如此大的恶意,还是,欺负弱小是人类本性。
这是臧缨第一次屈服于众人的恶意。
回去的时候臧缨很小心,却还是被母亲看见了,她质问他:“去哪里了,和其他人打架了?”
“不是说不让你喝那些小孩子起争执的吗?”
母亲一巴掌打到臧缨左脸上,然后就开始哭。
臧缨肚子很疼,刚刚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右手的手指被人用鞋底碾过,现在根本不能弯曲,膝盖窝被踹了一脚,因为他们想要臧缨向他们下跪。
臧缨浑身都疼,可是他却要安慰那个哭泣的母亲。
还好他的眼泪刚刚已经流干了。
从此之后,他对这两个曾经刺得他伤痕累累的两个字麻木了,被人叫杂种,激不起他内心的一点波澜。
方制的眼神从上而下,扫视他的整个身体,放肆又贪婪。
“不过,你这个杂种长得真好看。”手指已经探入臧缨的中衣内。
臧缨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外面的人都说你媚上,爬了秦九的床,想必床上功夫很是了得,且让我试试。”
“方大人过奖。”
臧缨这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方制愤怒,“臧大人可真是好涵养,如此这般还能云淡风轻,当年王渡之可是慌得不得了。”
臧缨抬头看了方制一眼,又低下了头,方制现如今,是疯了。
“你想知道王渡之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想要我死吗?”方制贴在臧缨的耳语,让臧缨十分不适,他想把宵夜吐出来。
“我差点就要和王渡之春宵一刻了,王渡之不愧是富贵之家养出来的,一身的皮肉没有半个疤半点茧子,摸着跟羊脂白玉似的。”
方制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回味当时的场景,他的手指在空中缓慢划过,似乎在描摹轮廓。
王渡之长得儒雅,有八分像他的父亲。当年王丞相也是名满皇城的美男子,又是那年科举的状元,骑马游街的时候得了多少闺中少女的青眼,那时候的皇城贵女,都说嫁人就嫁王家郎。
之前二人去花楼喝酒,王渡之做那还招了几个喝醉酒的纨裤子,被王渡之身边的人好一顿教训。
美人若无法保护自己,这份美既是恩赐也是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