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微转,针纷纷抖落在地,随即长剑指地,轻轻一撩,细针随风而起,轻盈如柳絮,与之前那瞬间骤袭相比,它们仿佛化在了风里,前后错落,快慢有别,叫人防不胜防。
少女连连后退,长鞭舞得密不透风,眼睛一直注意着刘坦渡的方向,想要找机会虏人。
就在此时,外面隐隐传来打斗声。
刘府亲近刘坦渡的护卫早已被刘夫人调离,如今在外面守着的,都是北地的人,他们与人动手,就说明张阿谷或傅家的帮手到了。
少女不免着急,时间越来越少,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他们两个目标。一是杀了张阿谷,斩断刘坦渡的退路,让他与建宏帝彻底离心;二是帮助刘坦渡全面控制南境,将傅家踢出局。
如今第一个目标已然实现。按照他们的预计,张阿谷死后,刘坦渡自然会认清局势,就算是捏着鼻子,也不得不站到北地联盟这这一边。可是刘坦渡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
少女不由恼怒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剑客。此人看着三十来岁的年纪,唇上两撇胡须,修得甚是齐整,只是眼袋有些大,看着没什么精神,但他武功之高,还在自己之上,应当与三长老吴宽不相上下。
说到三长老,他作为居中策应的人,听到刘府的动静,应该出现了才是。正想着,少女脚下猛然一震,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她身边擦过,对着剑客就打了过去。
三长老来了!
少女眼睛一亮,当下不再犹豫,朝刘坦渡冲去。
刘坦渡接连劈出数掌,抵抗之意甚至强烈。
他与傅轩一样,武道上天赋平平,若非偶然间得到《补天启后功》,绝不可能踏入武道,但《补天启后功》能给的实在不多。哪怕没日没夜地修炼,灵丹妙药各种滋补,他也止步于金刚巅峰,无法脱胎换骨。
与之相比,少女在武道的天赋虽然不似裴元瑾、傅希言这般妖孽,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二十年华,已经是脱胎巅峰。
她刚刚被刘坦渡推开,吃亏在没有防备,有了防备之后再动手,简直是手到擒来。
眼见刘坦渡“羊入虎口”,傅轩再度出手。
他救张阿谷,是同朝为官的立场所致。张阿谷出事,刘坦渡纵然有口难言,他身为千户,傅辅身为湖北巡抚,都难辞其咎。
他为刘坦渡出手,更多的却是朋友之义。尽管知道刘坦渡就算留下来,也很难在建宏帝面前交代,未必是个好选择,但他既然要留,自己便要帮。
少女见他扑来,眉头微微一皱。
对付一个傅轩自然不是难事,但傅轩背后的人,不得不让她斟酌。要是误伤傅轩,惹来傅希言和裴元瑾这两头猛虎,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傅轩一出手,小桑也不能坐视,少女抓着刘坦渡,投鼠忌器,不敢下狠手,左支右绌,反倒落入下风。
就在此时,吴宽突然喊道:“走!”
少女还在犹豫,就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由心而起。她的行动没有受到限制,精神却一下子萎靡起来,动手时更是畏手畏脚。
她朝吴宽看了一眼,见他并不自己好到哪里去,剑客明显是入道期高手,与吴宽同等境界,原本双方打得不相上下,可此时,吴宽额头冷汗密布,动作也明显有些迟缓,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在于——
那个站在屋檐上观战的人。
其实裴元瑾并没有动用威压,他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着人的时候目光有些冷,于是被盯上的人便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窒息,就仿佛羊遇上狼,老鼠遇到猫。
但吴宽不这么认为。
他不是没见过武王武神级的人物,从未碰到过对方不动用威压,就使自己胆战心惊的情况。他由此产生了一个错误的判断——裴元瑾介入了江陵的这场斗争。
天地鉴、储仙宫与灵教不同,是很纯粹的江湖组织,向来不参与朝廷的是是非非。南虞内战时,他们杀了同为江湖人桃山兄弟、乌玄音,却没有对失去了护卫的小皇帝动手,足见态度。
但凡事都有另外,毕竟,场中有两个傅家人,而裴元瑾和傅希言关系天下皆知。
“走!”
吴宽再度喊出这个字,态度比原先坚决许多。少女见傅轩和小桑紧咬着自己不放,只能放开钳制住的刘坦渡。
刘坦渡一获得自由,立刻朝另一边跑去。
少女气得脸色微白,却也不敢耽搁,在吴宽的掩护下,慢慢后退,退出院子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远远地看了眼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夫婿。
她想起小时候他父亲曾开玩笑般地提起过这个称呼。他说在遥远的山上,有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等她长大了,他就会八抬大轿来迎娶她。
可她长大之后,没有等到轿子,只等到了他另娶他人的消息。
虽然是素未谋面的盲婚哑嫁,可在怀春的年纪,她也曾悄悄想过他的样子,想过两人见面的情形,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他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