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临进组前苏繁受命带他去提车。
车是谭麒鸣十天前订的,限量的新款,光订上一辆的难度不说,为了让它作为开工礼物被及时送出,缩短等待的流程更费了重重周折,那令人瞠目的价格居然是这过程里最不足提的部分。
载陆宸去店里的路上苏繁忍不住在后视镜里偷眼打量这个被谭总如此厚待的小明星——一张英挺的侧脸凝望着车窗外发呆,却不见什么兴奋或者期待的神色,反而像有些落寞。
苏繁默默收回视线。这段时间他们接触不少,彼此都客客气气,陆宸不会像一些不识相的小男孩一样理所当然地把他当保姆使唤,但也不像那些精明些的人一样存着同他套近乎的意思。
谭麒鸣有很多助理,到特助这个级别的个个有主导一个子公司的能力,而他又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尽管他并不直接经手集团业务,可他全盘负责的是谭总的私人生活。
以他的职级和履历而言这份工作似乎有些过于缺少难度,因为很难再找到一个比谭麒鸣生活更加简单的顶级阔佬——他的同行打理老板几十号情人的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而谭麒鸣七情六欲都淡薄到令他匪夷所思,还没有任何古怪的癖好,就连那点强迫症和洁癖都在不至于病态的合理范畴内。
他有时忍不住觉得用冰雕玉琢形容他们谭总的确恰如其分,这人完美得挑不出瑕疵,却冷淡得缺少生气。
直到陆宸出现。
谭麒鸣自己对吃穿用度并没有太多讲究。倒不是说能够随便敷衍,苏繁手下有一个小组专门为他挑选每个季节的衣装配饰、安排每天的饮食起居,谭总的好伺候体现在不像别的有钱人总惦记着让人搜罗什么天山雨露海底沉珠。
而这种订下还没有公开发售的限量车型、并且要在半月内提货的强人所难的要求,就很算得上稀罕了。
收到这个任务他的,得了他的承诺更放下心来。他有点难为情地别开脸,小声说:“您想留着也行,别给其他人看就好。”
谭麒鸣眉角跳了跳,不知怎么有点想发怒,最后忍不住狠狠掐了把他热乎乎的脸,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你胆子倒是真大。不怕出事?”
陆宸没有马上回答,低着头似乎苦笑了一下。半晌才慢慢抬起眼,认真地看向他:
“是你的话不怕。”
他眼神中有欲说还休的意味。谭麒鸣被看得有些怔忪,回过神后很快松了手,掩饰失态地轻咳了两声,又故作严肃道:“不删的话我手里可有你把柄了。”
陆宸配合地睁大眼:“谭总这是要威胁我吗?”
“嗯,陆老师不敢不从命吧。”
陆宸把自己瘫在座椅上,一副任杀任剐的架势,歪着头疲倦地笑了笑:“那您想让我做什么?”
谭麒鸣沉默了半晌,他心底知道接下来的话是该打住的,他想说的事于他们的关系而言无疑是种逾越。
但他终于还是刻意板着脸,要挟得吐字清晰:
“戒了烟我就放过你。”
谭麒鸣约谢骏见面,被邀请去谢骏新开的马场欣赏他新得的几匹良驹。
车马美人对他们这类人而言都是习以为常的消遣,而马算是谭麒鸣在其中为数不多比较属意的。他很喜欢这种高大俊美的生物,静时稳健动时飒沓,不管多刚烈的性情,被驯服后都会投来一双温顺的眼睛。
他们在国外念书时常常相约去一家马术俱乐部,回国后谢骏老念叨着k市附近再没有那样开阔的场地,张罗着建这座马场也是方便自己和几个朋友时不时重温旧梦。
不过谭麒鸣这趟确实不是为骑马来的。
陆宸半月前进的组,他不打算影响人家作为演员的正常工作,面是一时难见了,这段时间联系也疏淡许多。陆宸隔三差五会给他分享点日常生活顺便关心一下他的饮食起居,不大频繁,更像是一种礼节性的问安。
上次车库的事多少留下了一些微妙的影响,尽管陆宸表面功夫依旧滴水不漏,但总像在顾忌什么,似乎有某种平衡需要小心维系。
谭麒鸣对此也进行了一些自我反思:陆宸和他上床并不是为了玩过家家游戏,尽管没有明文合约,但他们这行出卖身体该用什么回报不言而喻,他又不是养了个目光短浅贪图安逸的金丝雀,怎么能用几样首饰、游戏机打发;而豪车和高级游戏机没太大分别,只是一时新鲜快活,不算落到实际的好处。
陆宸随遇而安的态度给了他这事可待从长打算的错觉,差点忘了自己这是犯了交易的大忌,他早该拿出相应的报酬才对。
谢骏这间俱乐部的餐厅号称是米其林水准,包厢被几面水幕墙环绕,修葺得堪比小型水帘洞,既提供了安逸享乐的氛围,也确保了谈正事的隐私性。
谢骏当然知道他目的,一落座便忍不住冲着他乐:“小陆这是什么本事,手里那部刚开机呢,这么快就能撺掇着谭总亲自替他来锅里翻菜了。”
明知道会是毫无必要的解释,谭麒鸣还是摇头道:“不是他提的。”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