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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一个礼拜有四天要排练,穆康有时候跟林衍一起去市里购物,有时候自己坐公交车去买些零碎物品。一周过后,穆康运用“大刀阔斧”和“润物无声”二者相结合的手法,成功渗透打入了林衍家的各个角落。
厨房里油盐酱醋葱蒜姜米一应俱全,新添了一套手感优良价格昂贵的刀具;一楼门旁边的空地上摆了台新买的跑步机,店家只卖不送货,运费还是穆康自己掏腰包出的;书房改造成了作曲家工作室,书柜像施展了乾坤大挪移似的,四分之一都变成了穆康寄来的手稿;卧室的衣柜好不容易挂满了四分之三,在主人仍不甚满意的目光中胆颤心惊;连原本还略有富余的鞋柜都好日子到了头,被穆康的各类球鞋、德比鞋、乐福鞋、切尔西靴,牛津靴等等等等塞得喘不过气。
如果此刻人心观察家李重远登门观摩一番,必能得出“傻逼穆是要把整个家搬过来直接开始夫夫同居生活并且不打算走了”的结论。
可惜怼爷仍在不远处踯躅,穆康的情商又过世已久,林衍虽然双商在线,但被穆人渣的不按常理出牌荼毒至深,思想里早早钉死了“穆康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热情友善的性格”和“穆康绝对是个钢筋直男”两大根深蒂固、大错特错的误解。
两人的同居生活就在“一个没意识到、一个又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死局里波澜不惊地开始了。
周日晚上六点半是林衍指挥L团的第二场理查德·施特劳斯专场。音乐厅入口处人头攒动,西装革履的绅士们揽着百花齐放的各色漂亮姑娘排队检票,穆康也换上了出席音乐会该有的西服套装和牛津靴,人模狗样地入场就坐。
林衍给他拿的是正厅第八排的位子,前后左右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些不仅有头有脸、还可能有游艇有庄园的人物,木调水调花味果味各种香水味儿拼命涌向不用香水的穆康。他低头咳了半天,憋着气闷声不语看菜……节目单。
上半场演和第一圆号协奏曲,下半场演,一看主菜就知道这场音乐会的核心思想是要把作曲家的自恋狂妄从头到尾演绎得透透彻彻。穆康不禁暗自感叹:铜管兄弟们真是辛苦了。
右边的哥们儿与穆康仿若心有灵犀,自言自语道:“铜管得努力(struggling)啊。”
穆康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正低头看节目单,一头金发朝后梳得一丝不苟,合身的铁灰色西装做工精良,腕上带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穆康疑惑地想:这位朋友我应该没见过吧,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穆康正在苦思冥想这人是谁,金发男人忽然抬起头,和穆康思索的目光对上了,立即露出灿烂笑容。
穆康惊呆了。
我操,这不是那位在湖边弹吉他、被我大发慈悲赏了一百块的帅哥吗?
一夜暴富改头换面的金发帅哥嘴角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弧度:“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穆先生。”
穆康:“……”
金发帅哥自我介绍道:“我叫史蒂夫,是L团的运营总监。”
穆康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是那位弹Living in keside的朋友吗?”
史蒂夫点点头,好奇地问:“是的。您也听过这首作品,穆先生?”
穆康干巴巴地说:“那天听你弹的。”
史蒂夫:“Evan告诉你的?”
穆康没好气地说:“是,但他没告诉我你俩认识。”
史蒂夫愣了几秒,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穆先生,Evan应该是尊重我,所以才没告诉你。”
“……没关系,不用道歉。”穆康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粗鲁,“我就是太惊讶了。”
史蒂夫解释说:“我很喜欢吉他,所以不用工作的时候经常上街表演。”
穆康诚心地说:“你吉他弹得很好。”
“谢谢,不过我知道远远没有到职业音乐家的水平。”史蒂夫礼貌地笑了笑,“穆先生是来给我们写新作的吗?”
“是的。”穆康朝史蒂夫伸出手,“叫我康吧,很高兴认识你,史蒂夫。”
史蒂夫同穆康握了手:“Evan说给你很多次。”
穆康笑了:“是吗?”
“音乐会的嘉宾票都由我准备。”史蒂夫眨眨眼,“也就是说,这个座位是Evan和我专门留给你的。”
穆康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谢谢。”
“之前Evan还说你可能抽不出时间,幸好你最后答应了。”史蒂夫颇为感叹地说,“康,我们都听过你写的,难以想象它居然是你学生时期的作品。”
“确实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穆康说,“Evan私底下也弹过吗?我只在BBC的节目里看到过一次。”
史蒂夫的蓝眼睛里露出深切笑意:“BBC那次只是一小部分。他在我们面前完整弹过一次,只有那一次而已,就说服了我们所有人。”
穆康挑挑眉:“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