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共话人间,彼此同为历史与人生的见证者。
今晚下半场的贝七,就与听众一起见证了崭新的Evan Lin的诞生。
Allegro con brio的第四乐章被林衍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铜管重音鲜明,弦乐弓毛纷飞。贝多芬少见地将Coda标记上了fff,仿佛这位古典主义音乐巨人,正越过次元时空,为林衍送上光彩逼人的祝福。
林衍将最后一个重音和弦抛向空中的那一秒,音乐厅里掀起了国立大剧院自竣工以来最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狂潮。
陆西峰扯着嗓子大喊“Bravo”,邱黎明对管啸狂吼道“勋伯格赛高二号可以解散了”,管小小凑在亲哥耳边不停地说“从没见过林指笑得这么开心”。
被左右夹击的管教授和舞台上的Harvey Li不约而同地想:能亲眼看到狗血大剧的结局真是……太幸运了。
下半场演出结束,林衍回到指挥休息室时穆康已经不在了,桌上放着自己那台本该塞在便服里的手机。
林衍刚开始换衣服,手机震了一下,弹出一条信息提示,来自……Honey??
-Honey:走演员通道出来。
林衍秒回:-Okay.
一场贝七换一个Honey,林指非常满意,觉得这笔交易实在太合算了。
他以连吉赛尔邦辰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换装速度拾掇好自己,手拎行李打开休息室的门,径直忽略了门口一脸懵逼的史蒂夫、一脸欣慰的李重远、一脸八卦的乐团首席,目不斜视快步走进了十米开外的演员出口。
国立大剧院临江,若从演员通道走出来,总有机会邂逅一出宛若画卷的江浸月。
譬如说林衍,就曾在七年前被迫欣赏了一幅“十分好月入江水,才子佳人偶天成”的绝世好画。彼时的他即便再不喜欢画,也不得不承认那月、那水、那两人都美极了。
直至此刻,时光翩然翻转,露出了被命运遮挡的另一面。
林衍恍然大悟:我真是井底之蛙。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好画。
既望之月尚未入江,蟾光夭夭照耀人间,霜华之中有人迎风而立,眼里是招展翻涌的炽盛爱意。
好画和好音乐一样。
它之所以成为一幅好画,并不是因为月色江水这些死物,而是因为画中人的真切情感。
画中人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的宝贝疙瘩:“站着干嘛,过来。”
林衍立刻就过去了。
穆康一把搂住林衍,侧头看着他:“我想起一件事。”
林衍:“嗯?”
穆康:“你那天晚上,没有亲过我是吧?”
林衍愣了愣,小心地说:“你……都记得?”
穆康:“嗯。”
林衍诚恳地说:“对不起。”
穆康:“为什么不亲我?讨厌我吗?”
林衍:“我以为你……”
“我本来想等到回去再补上。”穆康压根没打算让林衍开口,“可刚刚我又改主意了。”
“回去时间太久,我等不及了。”
“就在这里,我立刻就要补上。”
“不准说对不起,不准说不。”穆康抵着林衍的额头,低声说,“闭上眼林三岁,我要亲你了。”
同样的那道倚江栏杆,同样的那阵凌冽江风,同样的那轮十分好月,林衍从流泪的旁观者成了幸福的剧中人,与心上人紧紧相拥,得到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都说红尘纷扰,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唯一人不惧离索,终既等到了好月,又盼到了人圆。
这是一个亘古长存的吻,林衍被穆康亲得从嘴里直直湿到了眼眶,眼泪自眼角滑落,又被穆康耐心抹去。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只记得穆康的手指万分柔软。
待这一吻终了,动不动不是红眼就是红脸的林指也差不多哭完了。
“不愧是三岁小朋友,这么能哭。”穆康打趣道,“完了吗?”
林衍被登徒子轻薄得嘴唇晶亮眼眶湿润,点点头说:“完了。”
穆康:“有什么好哭的?”
林衍:“高兴。”
两名三十多岁的中学生身在寒风中、心在火山口,深冬夜晚不愿回家,带着个疑似私奔装备的行李箱,先是违反校规亲了半天,亲完又硬要趴在栏杆上边吹江风边瞎聊,聊天内容幼稚到三岁小朋友都听不下去。
穆康:“演得怎么样?”
林衍:“特别好。”
穆康:“有多好?”
林衍笑着说:“生涯最好,都想跳舞了。”
“瓦格纳说贝七是舞蹈的神化。”穆康努力绷着脸虚心请教,“请问发生了什么事让Evan这么开心?”
林衍一本正经地说:“刚刚有了一个Honey。”
穆康挑挑眉:“哦?Evan的Honey是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