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放下公文包,还没来得及抖落风衣上带着寒意的水汽,就被那抹热情洋溢的暖色环住冰冷腰身。
车内流淌起轻柔悦耳的古典乐,抚平烦躁。
真是麻烦。唐瑜一边心想,一边皱起眉降下车窗散味。
修长骨感的手指扯松紧束颈部的深蓝色领带,突然,唐瑜敏锐低头,嗅到自己衬衫领子附上了异味。
加之此时夜色已深,天气恶劣,远远望去,候车亭下广告牌孤灯明亮,空荡无人。
“嗯。”
“是。”
别墅前有庭院、下有地下车库,三层楼高,坐落于南城一寸土即为一寸金的市中心,是唐家给唐瑜准备的住所。
隔着衬衫贴附唐瑜腰后的双手柔软而温热,冷意尚未消散胸膛被一块松松软软的白棉花糖黏上,温度同化。
“好的,部长。”
“司机,到学御小区。”
一个小时后,这辆黄色小车带着唐瑜,一步步从经济腹地的城中驶向南城年代久远的老城区。车窗外,楼宇的高度像被缩小镜照到似的在层层逐级降低,雨雾中,映在玻璃窗上的色调从艳丽的霓虹化成晦暗的灰沉。
“我好想你。”
那人形的棉花糖在唐瑜怀里放肆地蹭啊蹭,将看不见摸不着的甜腻糖丝贴得到处都是,轻易便将公寓这方窄玄关布成天罗地网般的蜘蛛洞。
“你回来了!”
每一天下班后,唐瑜都会像今天这般,坐上出租车跨越大半个城市去往舒安所在的公寓,风雨无阻而雷打不动,连自己的大别墅都没住过几次。
舒安很讨厌这种气味,每次闻到都会不高兴地板起脸,嫌弃地推开唐瑜、不允许唐瑜靠近,即便两人正在亲热。
亭檐坠下雨线,唐瑜盯着溅落在脚边的水花出神。他想,家中的舒安一定提前给自己放好了洗澡的热水。
唐瑜阖上眼休息,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舒安两小时前发来的消息。片刻后睁开眼,目光撇向司机,吩咐,“车开慢点。”
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唐聪,那个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惹事生非的废物,在下午开会时把那难闻的烟酒脂粉染到唐瑜身上了。
司机驶离后,唐瑜并未在这栋敞亮冷感的别墅内休憩停留。相反,他褪去一身高价定制西装,换上廉价普通的灰色风衣,拿起把旧雨伞、一只装有非机密文件的公文包,重新出门。
镜中的后座光线昏暗,作为冷气压源头的高大男人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唐瑜骨头都要融酥了。
景深路别墅区与学御小区一个位于繁华昂贵的市中心、一个处在破旧冷清的城南,可谓是是天与地,完全不沾边。就像,长于豪门的他与孤儿出身的舒安。
公寓深处地浴室内,穿着黄茸茸居家服的青年耳朵微动,似有所感地回头。他拧上水龙头,从开着暖洋洋浴霸的浴室中走出。
“今晚的雨好大,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淋到雨?”
冷意呼啸灌入,前排的司机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话未说完,舒安被一只大手压住后脑打断。
最终,高档公务车在一栋豪华别墅前停下。司机急忙下车,脚下溅起水花,弄脏裤腿,来不及在意,拉开后座车门,倾斜伞面候在一旁,“唐部长,到了。”
得到命令,司机利落启动轿车,将大唐集团总部的高楼抛之车后。
等对方挂断电话,司机小心谨慎地问:“唐部长,回景深路的那栋别墅吗?”
同舒安在一起的这三年,唐瑜不曾向舒安透露过自己的富二代身份,被蒙在鼓里的舒安一直以为唐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十五分钟后,在市值数一数二的鼎盛集团中身居高位的唐部长,抖动湿淋淋的伞,坐上他拦到的出租。
“嗯。”
——啧。
车内气压低寒,坐在前排的司机只敢用余光瞄向后视镜。
济开发区路旁,停着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轿。
“阿瑜,洗澡水我帮你放好了,先去洗澡吧。对了,加完班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下一碗ian”
大众品牌、价格低廉的黄色出租车,更是比不上唐瑜方才乘坐过的、价值千万的商务专车,不仅空间狭窄、座椅梆硬,还有股久未清洗的难闻怪味。
“你回去吧,明天不用来接我。”
紧接着
旧门锁震动,发出咔哒的声响。
走出别墅区的岗亭,沿着宽敞平整的人行道往外走一公里,市政在路边设有处公交车站,即便周边住的都是不缺豪车和专属司机的有钱人,根本不靠公共交通出行。
“阿瑜?”
等车间隙,瑟瑟寒意夹在无形的水汽中向唐瑜灰色风衣侵袭去。
白皙清秀的脸上瞬间绽露出最自然不过的融融笑意,青年步伐语调雀跃地迎上他归家的爱人。
一道低沉质感的声线从司机后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