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然而即使拼命忍耐，痛苦还是从他逐渐打开的牙齿和口唇中泄露出来，与水汽绞缠在一起，一同覆盖在玻璃上，重新将手掌的轨迹淹没。

    而严格的族教合一使得宗教称呼已经代替了族裔名称，极少有人记得祖先那略显冗长却动听优美的名字与发音了。

    又一鞭落下：“吾主恩泽！”

    “净化我心，不欲官禄！”

    礼心端详了一会儿那些新鲜的伤，走进浴室的淋浴房拧开花洒，转动身体，最后用脊背迎接冲出的水柱。

    从礼拜堂出来再走一段路，就会到达一片有点老旧的住宅区。

    礼心握住它，一边感受着脊背上传来的灼热，一边将这灼热通过手掌传递到阴茎，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哪怕十分钟后他就要回到房间再悉数脱去。

    看到他们身影的那一刻，值守的信徒已经躬身迎接。进入房门之前，大祭司又对礼心叮嘱道：“那个离家女孩的事情你要好好处理，绝对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藐视教义。”

    “思淫之心……

    礼心有条不紊但又颇为急切地脱去衣服，直至一丝不挂的站在镜子前，转身去看脊背上的鞭痕。

    礼心低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他们的族群虽小，但依然可以通过世俗商业活动积累财富。肃穆的“净心仪式”据说能够去除身体邪祟、获得心灵宁静，因此掌握这种仪式的神职人员颇受久安权贵青睐，从而为整个族群带来不少便利。

    “去休息吧，我的孩子。”

    水流击打伤痕，带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水温从凉到热，也让痛感有了不同的变化。

    “肉欲……即不洁不净……肮脏之躯……不可承载天国之灵；”

    他拥有来自旱地祖先的漆黑头发，修长健美的身躯，人种融合后的白皙肌肤；身后是入住时翻新粉刷的灰色墙壁，同样陈旧木色的家具，陈旧木色的地板和头顶不甚明亮的灯泡，覆盖着家具的豆白色织物和床品——鞭痕成为他整个人乃至整个房间里最鲜艳的颜色。

    “净化我心，不欲情思！”

    却让愈发鲜红的鞭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水流之中。

    又一句回答：“净化我心，不欲财帛！”

    已经半勃起的生殖器与其说是对痛苦的反抗，不如说是顺从。

    清晰的问答在礼心背上留下十八道红色鞭痕时，才宣告结束。他站起来穿好衬衣，仍然一丝不苟地将长袍外面一排纽扣系好，腰带扣好。

    礼心将出水量开到最大，窄小的淋浴房很快蒙上一层雾气。

    他已经很熟练了，就像脱口而出的教规那样熟练。

    他们的祖先，是数百年前从万里之遥的旱地迁徙而来的外来族裔，除了独特的植物种子、织物技法，还带来了本族的信仰。随着时光变迁不断演变、分化，逐渐成为现在的心教。

    身为“法礼者”——他拥有除大祭司之外的最高执法权，所以唯一能够对礼心实行惩戒的就只有大祭司本人。

    “啪”地一声脆响，皮鞭落在光裸脊背上，可想而知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大祭司说：“吾主恩泽！”

    住宅中心位置的三栋是神职人员住所，但大祭司并不在此列——他是神谕的接收者，解读者，拥有不容外人打扰的清静之地，大祭司堂。

    温度越来越高，他于是把额头靠上玻璃取得一丝凉意，腾出一只手来摸向下体。

    “嗯，我明白。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

    直到眼前那两扇高大门扉完全合拢，礼心才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回到自己的住处。

    礼心缓慢地仰起头，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眉宇间露出些微痛苦。他甚至晃动肩与背，调整角度确保每一道鞭痕都能够接受洗礼，然后加深这些痛苦。

    礼心双目轻合，纹丝不动，回答道：“净化我心，不欲口腹。”

    他仿佛承受不住攻击一般，双手撑在玻璃上，让身体一点点矮下去，水雾被手掌擦出一道清晰的痕迹，直到他的膝盖落在硬邦邦的砖面上。

    礼心这才跟随大祭司一起改变称谓，回到他们原本的关系：“晚安……父亲。”

    这是与菱山相邻的铜页区北边，久安的心教聚集区。当年久安尚有一缕如夕阳般灿烂的繁荣，族长与大祭司便决议带领人口日渐稀少的信徒迁居此处。

    大祭司脸上再次现出欣慰的神色，口吻轻柔许多：“你不似你母亲，这很好。”

    “吾主恩泽！”

    教徒到了二十五岁的结婚年龄，就会搬出原本家庭与伴侣一起居住。礼心本该也有，也曾经有过，但很可惜最终并未能成婚。虽然如此，每次独自一人回到这个简朴到几乎不经修饰的房间里时，依然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吾主恩泽！”

  惩戒室里没有神像，但墙壁上贴着苦难之主走过磨难地狱的画像，还隔开了一间小小的禁闭室。礼心在地面中央的软垫上跪下，背对大祭司将两手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