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热又晒,当然是不能的。
折返回流浪汉之家的路上,礼心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们俩为什么会认识?认识很久了?”
“就在这里认识的啊,”青树说,“当年被赶出来没有地方住,听说这里办魔鬼节篝火晚会可以免费吃饭和睡觉,我就来啦!这个花孔雀一样的家伙正在跳驱鬼舞。”
阿织双手食指比向青树的眼睛:“独眼的女生,很特别!给了我灵感!”
灵感,又是灵感。
“已经两年没有灵感了”——所以上一次的灵感就是小树吗?
礼心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烦躁。
“事先声明:都是巧合,我可跟雨滴的事情没有关系,回来才听织织讲起的!”青树摊开两手自证清白。
阿织:“不过我是因为你提起心教特产,才去吉格拉店里买布料,认识雨滴的。”
青树:“那也不关我事,你去吉格拉好几次了。可不要怀疑我啊‘未婚夫’。”
阿织:“未婚夫?!什么未婚夫?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青树:“啊我为什么要提?”
礼心:“所以阿织,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
阿织:“可我不知道你是她未婚夫,什么时候的婚约?那现在没有了吧?”
礼心:“跟你无关。”
青树:“‘跟你无关’!”
礼心:“为什么不说你认识小树?”
阿织:“啊我为什么要说。哼。”
礼心:“……”
青树:“哎嘿,给你们看我这次特意安装的贼酷的可潜水电子眼!”她掀起眼罩,露出眼窝里的电子义眼,“照明模式!”
随着语音控制,一束白色亮光从她左眼里射出来,仿佛微型聚光手电筒。
阿织:“哇塞!”
青树:“还会变色呢。看着,红灯!绿灯!橘色灯!七彩灯!”
阿织:“哇靠!”
青树:“还有更炫的:七彩灯,闪烁!”
阿织:“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礼心:“……………………”
吵吵嚷嚷回到流浪汉之家,找了个角落坐下,青树才关掉“七彩灯”:“要省点电。”
阿织又从酒保那儿拎回几罐饮料,问礼心:“苹果味儿?蜜桃味儿?这是果汁不是酒。”
“那是酒不是果汁。”青树说。
“两度怎么能算酒?”
“零点五度也是酒,心教徒不能喝酒。”
“反正心心今天已经违反教义了所以——”
礼心捏住他的两颊:“给我闭嘴!说正事!”
仿佛要把岩洞里那一幕从记忆中抹去,也不想让青树有追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的机会,礼心简明扼要地,将“雨滴事件”目前事态讲述了一遍。
果然,作为曾经的以利可很快就意识到严重性,青树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她沉吟半天说道:“礼心,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当初没有绞死我,如今教会才要用雨滴杀鸡儆猴呢?”
青树在被正式审查之前从家中逃脱,礼心再次将她带回教会时,手里握着她的一颗眼球,浑身血污且伤痕累累的青树已经濒死。她最后的罪名是“擅自离教且反抗法礼者”,因此当场惩戒,解除婚约,全家剔除以利可职位,且逐出心教。
至于举报罪名是否属实,在冷酷地展示出那颗眼球以及连呼吸都快没有的少女的法礼者面前,已经无人敢问。
心教至今仍不少人在对此窃窃私语:绞死与肉身酷刑,到底哪个更残忍一些?
礼心低下头:“不,不会的……”但语气是自己也能听得出来的不确定。
其实礼心明白,时代变化,心教无法像上世纪之前那样远离异教徒,靠自给自足生存。想要将《苦难书》继续世代传颂,他们就必须与俗世产生连接。
在迁居久安之后,虽然传教过程中也不乏有异教徒接受净化后“拥难”——意即“拥抱苦难,追随苦难之主”,但更多是则是因腌臜世界而心生动摇的心教子民。
尤其是在久安出生长大的一代。他们之中以利可越来越少,很多年轻人都选择在世俗学校念书、毕业然后工作,他们依然是心教子民,依然遵守教义,但内心深处苦难之主与天国之门的形象已经越来越模糊。
前有青树,后有雨滴,所以卡利福才说:“年轻人不再虔诚了。”
而大祭司会对离家事件如此重视,因为他不允许教义被质疑,也不允许自己的神谕会有无法进入的灵魂。
他要在新一代心教子民心中,重新竖立教义不可亵渎的神圣与威严。
“她的家人什么态度?”青树有问。
礼心暂时没有回答,而是注意她的表情,见青树只是喝酒,才说:“虽然很生气,但都非常疼爱她,一直在请求教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