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的案子就是阿织犯下的命案。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以他的身手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吧?”电话那边,法礼者不无担忧地问道。
叹了口气,许松实用手指挠了下脑门:“从死者身上牵连的车祸案,很快就会查到他身上的。”到时玩偶店主阿织就是金牌杀手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静默片刻,他听见礼心说道:“但现在,‘杀手’也可以不是他,不是吗?”
果然不蠢,一点就透。
“确实有操作的空间,但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他人在哪儿。目前追杀他的两个家族已经对治安局施压,自己也派出不少人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他会去哪儿?”
“我所知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有他家的老宅、父母亲的墓地以及经常去的地方,你有什么头绪吗?如果是情侣的话,应该有一些只有你们两个会去的地方。”
“呃……流浪汉之家附近有个湖。”
“找过了,连每个帐篷都搜过。”
礼心连续说了几个地方,都是许松实已经查过的,法礼者发出歉意的低语:“……我们两个是因为教内孩子失踪的事情认识的,目前还没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挂掉电话,许松实对身边的青树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已经亲密到没有秘密才对。”
一大清早来治安局里找他“请我吃腊肠炒饭吧”的女孩,此刻已经将一整盘炒饭吃下肚,拿着可乐望着他,“哎呀人嘛,或多或少总得有点说不出口的话。比如,在此之前我们可都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啊。”
许松实挠挠眉心,原来是为这个来的。
他不禁将目光落在青树那个针脚细密但图案奇怪的眼罩上。
比起阿织那些风格令人无法理解的手工布偶来说,许松实觉得作为杀手时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如果不是亲手剥下他的面具,许松实难以想像在地下网络排行榜上急速攀升的杀手,才刚满十九——这个刚把别人脸颊和手骨敲碎的人,手里的锤子还粘着碎肉。
他也因此而身中一枪,才给了许松实铐上他的机会。
带他处理完枪伤,因失血而脸色发白的少年问他:“开什么条件,才会让你放了我?”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把他手腕锁在床头的手铐。
“你都是这样应对治安局的?”
少年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被抓到,唉,不该接急单的。”他的语气像在形容送一件稀松平常的外卖,“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是很想抓我。”
“为什么?”
“因为直到现在你都单独行动,没通知同事,还带我来这种无照诊所。”少年看着许松实的脸,“说真的,你看起来可不像啥好警探啊。”
许松实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这小孩,看起来有点脑子,但也不多。
不然的话,怎么敢大摇大摆穿着奇装异服孤身一人杀进黑帮?还不是仗着自己身手好、有点天赋就得意起来了。
“被杀手这样讲可有点委屈啊。”许松实并没生气。“不过我确实不是。”
“所以说,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可没啥钱的。”
“但你有换钱的本事。”
少年看向他,漂亮的棕色眼睛里溢出笑意:“早说嘛,是想让我帮你杀人啊。但我可是个有原则的杀手,很多人我不杀的。”
“比如?”
“比如你们治安局敢抓的,多坏我都不杀。”
品味出这句话里的嘲讽,许松实把视线从他的武器和长钉上收回,“你可别说你走上这条路,是因为治安局的错。”
少年只是“哼哼”两声,但表达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
“别把自己说得跟正义使者一样,杀人再怎么美化,也还是杀人。”
“治安局再怎么美化,也还是黑帮的看门狗。”
少年盯着他,似乎想看他有什么反应,许松实撇了下嘴角:“啊,这我倒不否认。”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对方笑了两声,“你还挺有意思的,”但瞬间就变了脸色:“所以呢,你想咬到猎物去邀功吗?”
许松实皱眉思索,仿佛在计算价码:“你的脑袋好像也不值多少钱啊。”他拉过椅子坐在少年面前,“或者,我来帮你升升值?”
“你知道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吧?”少年问道。
“你知道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你身边人都咬一遍吧?”他回答道。
少年盯了他许久,“啧”一声。
“我叫阿织,真名哦。”
于是,起始于许松实半胁迫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
之后许松实才知道,阿织这一身本事竟然靠“自学”。为了复仇混迹于组织与黑帮之间,一边各种途径观摩学习,一边在打与被打之间磨炼技巧。
他那比做布玩偶要出色得多的天赋因此而逐渐显露出来,然后把仇人钉在墙上。
许松实听闻夸赞一句:“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