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刻真的很疼,包括现在也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性命攸关之际,如果不是曲浅鱼用这一招拖延时间等到了裴澜疏的到来,她们可能都要死在那里,曲游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疼一下罢了,总比死了强,不过二姐给我吃的是什么?二姐还会炼药吗?令人龟息的药物,我本来买来打算用在与裴羽济的大婚上面的,没想到今日起了作用。二姐是打算,假死后脱身吗?嗯,我并不喜欢裴羽济,自然不愿意嫁给他。二人顺着原路下了山,到达灯火通明的书院后居然有些想哭的冲动,她们回了曲浅鱼的房间,让曲季去请了大夫过来。姑娘这伤深及骨肉,可要好好养着,今后不要沾水,不要用力。可我是夫子,要写字作画。那也不行,女子身上留下这疤痕可不好,写字作画之事,找人代劳吧,夫子以言行举止教习学子,可以不用手的。好,多谢大夫。给了药钱,又让曲季去送客了,曲游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二姐,你何必让自己伤这么重呢?只是需要一些血涂抹在我衣服上罢了,你这伤可见骨了都。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本以为这场逃生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了伤,却没想到正在研究大夫开的各种药,曲浅鱼闻言,神色并没有改变,话语却笃定,透着淡淡的、温柔的力量感,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受这些痛,过来吧,把外衫脱了,我给你上药。 身份什么东西?在曲浅鱼面前脱衣服?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就摆在面前,两人僵持在了原地,曲游尬笑两声,试图协商一下, 我这伤的位置我自己也看得见,不然我自己上药吧?不行,这是我造成的伤口,理应由我来处理,而且你手笨,还是我来吧。颇有些不放心似的,那目光已经落在了沾上鲜红血液的湛蓝色衣衫上,曲游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她只是性子里的负责在作祟,便不再推阻,抬手解了玉白的腰带。外衫下还有一件里衣,再怎么说服自己还是纠结一会儿,神色苦恼起来,曲游解开里衣,露出了内里的束胸,以及下方很是明显的伤口。干脆闭上了眼,视死如归一般,她道: 好了,上药吧。
你我都是女子,不必在意。或许是见曲游红了耳朵,曲浅鱼淡声提醒着,在拿湿巾擦去腹部已经凝固的血液时,听到了上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脱衣服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不必在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光是想想若是自己脱了衣物让曲游看着,就会从心底生出极度的不自在,曲浅鱼抿紧了唇,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处理伤口这件事上。刀尖刺入的地方正是肚脐的上方,给平缓光滑的肌肤留下了一个丑陋的痕迹,抹了一些干燥的药粉,曲浅鱼轻轻擦拭在那伤口上,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胡思乱想的变成了曲游,她还是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哪能这样衣襟大开还能保持冷静的?反正她不行。逐渐咬紧了下唇,曲游的脑子里不断回想那些对话,突然想起来曲浅鱼说自己不是曲家的人,还是那个黑衣女子的兄长,到底是她真的知道什么?还是只是胡诌?有些疑惑,干脆低下头看向曲浅鱼,她问: 诶,二姐,你之前和那黑衣人说我不是曲家的人,是真的吗?抬起来的目光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问的是哪句话,曲浅鱼微微拧着眉,道: 为了拖延时间说的胡话罢了,怎么了吗?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些好奇,那二姐知道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吗?怎么她好像真的有一个兄长?自然不会被她良好的演技忽悠过去,因为已经见过了曲浅鱼到底有多临危不乱,曲游仔细思索过后,并不觉得她那一番话只是胡言乱语,不然,那黑衣女子怎么就会被绕进去呢?我怎么会认识她?真的只是碰巧罢了。或许已经选择了打死也不承认,曲浅鱼又一次低下头去擦拭着药物,又拿了绷带要给曲游缠上,她伸手丈量了一下,眸光缓缓显出些许诧异来。这人腰居然还挺细。因为多了些曲游女子身份的实感,内心不再那么坚定,曲浅鱼拿来绷带缠了两圈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为何会有这个疑问?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是曲家人吗?女子的嗓音一如印象中的清冷淡然,像是随意地闲聊,曲游却听出来了其中藏着的深意,她看了一眼正弯着身子给自己绑绷带的曲浅鱼,垂下的发丝柔静美好,眉眼如画,偶然抬起与自己对视时还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在探究着什么。二姐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是曲家人呢?只是一时之间有些过于在意那些险境下的胡言乱语了,二姐勿怪。两边唇角上扬的高度或许都不一样,看上去有些尴尬与僵硬,但反应过来时已经明白曲浅鱼又在怀疑自己了,曲游见腰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她赶紧拢起里衣,不自在道: 多谢二姐,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还有早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