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坐着经纪人的车一路开到繁华商业区那他在社交平台上才能瞧见的高档餐厅门口,这是幢怎么看都充斥着奢靡氛围的三层独立建筑,像四合院,入口便是双开的大宅门,内里是庭院玄关,一边是锦鲤池一边是园林景,光是从大门到主厅的这块地估摸着就足有两三百个平方,想象这个商业圈寸土寸金的地价,张望就蓦地对这次见面的音乐公司老板身价有了大致的概念。毕竟在这个世道能够有闲心有资本玩音乐的,大多是背靠资本又或者是本身就是资本。张望进了餐厅甚至连克制住了东张西望的劲儿,即便餐厅内大多都是关着门的隔间包厢,但保不准他一错眼会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张望在这方面乖觉得很,只一昧跟在经纪人与带路的服务员后头。
他们甚至穿过了一条庭院旁的长廊,到了与正厅有段距离的偏房门口,这会儿能听到的只有庭院里偶尔的蟋蟀叫,旁的声响尽数都留在了长廊的另一端。
一条长廊,仿佛又将富裕的阶级再次分隔出来,张望难免紧张,可紧张之余,却也有些迟迟冒出来的疑惑。毕竟这种阶级的老板再怎么说都不应当由他这个尚且名不见经传的组合队长来谈。毕竟在张望看来,这种方式显得态度轻慢,有些不太尊重人。公司方面甚至只是安排了经纪人和他一起过来——这种情况,张望自然会往消极的情况上想。
比如说是不是公司只是单纯拿这事儿想要告诉他们出道成名无望的现实?都已经站在包间门口了,张望只能强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揣测压下去,告诉自己反正只要尽最大努力去做就行了,要实在做不出什么,那他也只能回去告知组合里的队员们。
经纪人抬头敲了敲门,张望便是下意识站直了些。里面的人应声后,经纪人才推开的门,模样不可谓不重视。这便与张望先前猜测的不一样了,经纪人毕竟代表公司……如果赵哥是这种态度的话,那俨然安排他一个人过来见面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张望虽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仍旧未表现分毫。他顺着经纪人的视线看过去,便瞧见坐在圆桌后的年轻青年。
对方长相斯文,面上犹然带着浅淡笑意,瞧着就像是个蜜里藏刀的生意人模样。可在张望迎上人视线正想要出声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其半点不加遮掩的挑剔:“怎么吃饭都不带个好看的来啊。”张望在其眼中似乎被就此略了过去,其看向经纪人,似笑非笑地抱怨:“你们老板不地道哦?”经纪人打了三两句场面话,可张望的后背倒是倏地凉了下来。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面前坐着的老板话里的隐晦意思。可他也不过就是在曾经工作时候听女同事偶尔愤慨的谈及这种暗示话,就像是喉咙里蓦然卡进了一根刺,叫人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只能哽在那里不上不下。听说是一回事,亲历又是另一回事,他只能习惯性地摆出笑脸来,装作听不出眼前人方才的奚落那样。
经纪人在这会儿拍了拍他的背,“张望,和任老板好好聊。”张望回过头,就瞧见经纪人在与那个任老板颔首示意,“我在车库等你,你聊好了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我。”经纪人看向他,估计是早早就已经知道这趟饭局是奔着什么目的的了,悄声说罢便退出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张望这会儿也只能冷静下来,脑筋转得快打结。任老板眼看着兴致已然不高,估计目标不是他。张望心想,这他妈放在现在真是个好消息。可坏消息是,这老板因为没见着想见的人,如果他还继续傻愣愣站着,恐怕两头都得得罪。这会儿张望算是知道公司推他出来的用意了,无非就是想试试靠他趟一趟这些别有目的又有钱有权的人士。
甚至在最开始都不与他说明情况。显然是有心想试他。明明他也是组合里的一员,被这样推出来当挡箭牌的确让张望有些心里不舒服,可他也同样清楚知道组合里四人里任何一个都比他价值要高得多。张望花了两个呼吸整理情绪,而后朝着这屋内的另一人走近过去。说实话,张望长得周正,可哪怕是面前的任老板都端着一张比他更适合他组合的脸,让他下意识便放低姿态下来。“——真是不好意思,任、任老板?”他凑上前去赔笑,顶着人明晃晃的挑剔打量。对方连应都懒得应他,只是垂眸拨弄着茶碗盖,颇意兴阑珊模样。
如果连谈话都做不到,那结果可想而知。张望便点了对方这次饭局的目的,“队员都比较忙,这次我也是被安排来先跟您打个招呼。”这似乎调动出了任老板的一点注意,对方放在茶碗上的眼睛缓缓转向他,似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张望在这会儿上前了一步到了桌边,与人又拉近了些距离,观察着对方没有什么负面反应,张望才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往人手边的空玻璃杯中倒酒。他语调也放缓下来,试图令气氛热络起来点,“这次让您破费了真的不好意思,下次——下次我们组合肯定全来齐了给您敬酒,”对方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张望便很是有眼色地止住了酒,只看看盛了半杯。“听您先前说的话意思,是不是从哪里见到我们的?”
这样的大老板也没随随便便接话,张望从善如流地自问自答热场:“听赵哥说您是音乐公司的老板……那估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