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的时候,占士是他的邻座,那时两个人交情好得不得了。后来,占士的叔叔托了人,把占士弄进了法租界的公董局,占士越混越好,竟然成了华探的大头目,只是人也沾了很多流氓气。
本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除了时局除了国事。
……
直到他遇到了梅永泽……
……
子善一直定定地站在窗前,默默无语,直到后来,脚都麻了,他还是站在那里,靠着窗,看着门外。
那夜,永泽回来的很晚。那月色淡得仿佛没有一般,照在一身素白的梅永泽身上。子善仿佛痴了一样,出神地望着永泽轻轻地走了进来,直到永泽进了门,再也看不见了,他这才淡淡地笑了。
他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抛掉一样,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夜色中仿佛有人在回应着似的,那深深的叹息声在空旷地房间里幽幽地荡着,找不到着落。
他想要睡了……
可他站得太久,腿都僵住了,走不动,只好一步一步抓着腿向床边移去。他的腿脚仿佛灌了千万斤的锡铁一样,那么沉,那么重,每挪一步都是那么难……
终于,好不容易地移到了床上,倒下去,就再也不愿起来。
……
第6章
子如逃了出去,在冬至前一夜。“冬至大于年”,当时吴家里里外外都忙成一片,不晓得怎么的就让三小姐逃了出去。
四弟子流也和子如一起逃了,家里的人正在四处搜寻,所有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听说老爷也因为这个事病倒了。
他在行里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永泽也逃了,一定。
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地赶了回去,可在走廊里就看见永泽正在书房里细细地描他的美人图。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悄悄地退了出来,默默地坐在客厅里,心里却突然变得很空。他茫然地站了起来,想要上去找永泽,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子如出逃的消息。
最后他出去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荡着,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结果走到了占士那儿去。
占士叫了局,正在喝酒取乐,他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看到占士这样就有些不高兴了:“总叫那些女人来干什么?”
占士看到他仿佛大吃一惊的样子,慌忙拉他到了内室,摸摸鼻子,问他道:“你怎么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一时答不出,楞楞地呆在那里。半天,他才说:子如和子流……逃走了……
占士一把推开了他,大刺刺地坐了下去,翻了翻白眼然后说道:“这算什么?他们都走了还不好?你家老爷子就只能靠你了……”
他忽然生气:“占士,你说的什么话?!!我能不担心么?”
占士忽然抬头看他,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竟教他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占士看了他半天,摸了摸下巴:“好!这事先不提,子善,我一直想问你句话。住在你那儿的那位,叫梅什么来着的?”
“梅永泽。怎么?”他突然有些心虚。
“那个姓梅的,平常都和什么人来往?”占士一直盯着他不放,神色很古怪。
他有些莫名其妙,“他不常和人来往。”
占士冷笑:“子善,我早就告诉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个人什么来历你都不知道,居然就留他住下。”
他有些不快:一个教书先生,能有什么来历?
这话说完他却突然有些心惊,他抬头看着占士冷冷的眼睛,惊疑不定地问道:“占士,你什么意思?”
那时突然有电话摇了进来,占士很快地接了起来。那边说了半天,他一直在点头,到了最后,他面露喜色,嘱咐道:“马上上报。”
“那个姓梅的,”占士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他,顿了顿,终于说了出来:“那个姓梅的,是□□的特务头子……”
他没站稳,身体晃了晃,他用力地扶住了冰冷的墙壁,定定地看着占士,一脸的不相信。
占士冷哼道:“金生他们刚把他抓回来!那个姓梅的现在在巡捕房。”
他心底一震,大声地叫了出来: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
占士缓缓地坐了下来,“告诉你,就算这牢里都是错抓的,他决错不了!他是被指认的……”
他慌了神,说话都不加以考虑就脱口而出:“如今不是讲民主讲人权的么 ,是□□又如何,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他?”
占士干脆拿了巡捕房的逮捕令出来给他看:“他是□□,中情一科的特务头子!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你还给他说情?”
占士悻悻的举着那张薄纸,使劲的向空气摔去。
……有目的?……
他木木地看着占士,身体硬得仿佛绷紧了的弓。
占士冷笑,“住在你的公馆里,多好的掩护?子善,你被他利用了!还跟他称兄道弟!”
他一怔,“嗵”地一声倒在了硬硬的木椅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