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厄萨多年来远离故土,在燕国京畿任职,维系着帝国与北疆的关系。汗王也就一直照拂安克图部,更对小公主兰雅疼爱有加,兰雅并没有因为吕厄萨不在身边而受过委屈。
宴席推上热潮,铺垫足了,终于开始说正事,兰雅也端端正正坐好了,不再嬉闹。
吕厄萨与裴珩对视一眼,裴珩微微点头,上前道:“大汗,使队此行带着极大诚意,代表吾皇迎纳公主入朝。”话毕对随行官员做了个手势,身后人呈上一份礼单和文书,汗王身边的侍者接过去。
北疆大臣笑道:“两国缔结婚约,交百世之好,于子民是莫大福气。”
两国联姻早是商谈成熟的事,此次只是最后一步。北疆六大部族时常内乱,汗王出身于纥石烈部,吕厄萨、兰雅出身于安克图部,两者是最牢固的联盟,几乎不分彼此,历经多年,才与大燕建立空前的友好邦交。
汗王接过文书,朗声笑道:“兰雅一直是六部最尊贵受宠的明珠,今日见她与贵国众使情谊深厚,想必千里迢迢去了江陵,也不会受委屈,孤也就放心了。”
裴珩一拱手:“除开身份,我等一直视她为小妹,汗王自可放心,大燕不会亏待公主。”
“兰雅前几日还说过,从前你们在安克图北边住惯了,这次来访时间充裕,不如瑞王殿下你们带着兰雅回故地重游一番,比起住在王城,年轻人们也自在些。”
裴珩欣然道:“如此甚好,多谢汗王关照。”
接风宴一过,使队重臣留候王城,与汗王陆续商讨其他事宜,裴珩和燕云侯一干人等被兰雅兴奋地带去了安克图部的北草场扎营落脚。
随行的一千八百精锐中,昭武军和王军各分派半数随他们移驾。原本卢霆想带着全部昭武军紧随裴珩,但裴珩不想让朝中人抓着此事说闲话,免得传出瑞王无需虎符仍可掌控昭武军的传言,干脆就公正地一刀切两半,带了半数人马开拨。
沿途比先前更放松,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兰雅的性格比起小时候竟没多大变化,古灵精怪的,与柔章帝姬相投,不住地道:“姐姐,当年北疆乱得很,我大哥他们年纪轻轻就一起东征西站,你在联军大营照顾我,有时披上铠甲跟他们一起上战场。如今不打仗了,一晃多年见不着面,我成了最孤单的一个。”
柔章帝姬安慰她:“这次随我们回京,以后就总能见面了。”
兰雅脸色微红,低下头道:“没想到再聚齐,你们是来迎亲的……先前收到信,得知你们竟都要来,我便心里许多滋味儿搅在一处。”
众人心中感慨,一时竟无人说话,兰雅笑着摇摇头,转眼看着胥锦和顾少爷,笑嘻嘻问:“王爷、侯爷,你们是从哪找来这样标致的少年?”
她纵缰跑到顾少爷跟前,问东问西把顾少爷逗得害了羞。又跑到胥锦跟前,听闻他擅用长戟,便欢呼着要与他较量一番,胥锦因着裴珩的缘故,对兰雅很耐心,没有流露出冷漠,兰雅便觉得他比裴珩还稳重几分,悄悄单独问他:“你见过皇帝对不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像王爷吗?像……”
她忽然想到胥锦没见过先帝,便截然止口,只看着胥锦等他回答。
胥锦想了想,道:“陛下与瑞王不大像,但温文尔雅,是个好人。”
兰雅若有所思,回到柔章帝姬身边去了。
胥锦疑惑地问裴珩:“她根本没见过皇上,若彼此不喜欢该怎么办?”
裴珩低声道:“起初联姻人选未定,是兰雅在汗王面前自荐,这才有了如今局面。她既然这么做,便是做好了种种打算,皇族儿女,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蜿蜒浩荡的队伍抵达安克图部领地,部族的人纷纷前来迎拜吕厄萨和兰雅兄妹二人。
夕阳似火,漫天的云霞热烈翻涌,草原无尽头绵延开去,远方弯曲耀眼的克鲁伦河盘流淌,穿过一片又一片草甸子,绕着丘陵缓缓往天际而去。
“赌一坛吴钩酒,先到水边的人是燕云侯!”兰雅坐在马背上笑着喊道。
吕厄萨半空中一扬鞭,发出清脆的噼啪:“为何不赌你自己?天天在草场上疯跑,马术也该进步了。”
柔章帝姬翻身上马,笑道:“你是气恼她不押你这个哥哥才对!”
裴珩在胥锦的马后不轻不重挥了一鞭,而后一夹马腹,两人率先冲出去,坏笑着道:“吴钩只有一坛,罗嗦什么?”
兰雅惊呼:“我就知道!”一抖缰绳紧随其后,绚烂的裙摆扬起一片霞光般的色泽。
“王爷怎么把照夜白送人了?”燕云侯一手把顾少爷勾到自己身前坐稳,紧接着催马而动,绝尘追去。
马蹄掠过青翠草场奔向远方,吕厄萨和柔章帝姬同时动身,大笑道:“何止照夜白,王爷全副身家恐怕都赠给胥锦公子了。”
六匹绝世良骏驰骋着飒沓而去,从安克图部大营踏着碧绿的草原丘陵,争相驰骋到九曲流金的克伦河畔去,衣袂飞扬,欢声笑语惊起草丛中的落雁和百灵,晚霞烂漫地铺陈到天际,裴珩与胥锦并肩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