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萦:“还好,就是回家还要看看文献。”舒时燃点点头。做历史研究需要很沉得下心,很适合许萦这样的性格。许萦问:“你呢?”舒时燃:“还好,主要是最近季析的朋友来,要接待。”许萦:“他朋友也跟你们从海城回来了?”舒时燃周末在群里发了在海城的照片。“没有, 他们去别的地方了。”没过多久就上菜了, 两人边吃边聊天。舒时燃看了看坐在对面许萦,总觉得她今天有心事。也不是今天, 好像是最近都有。她又是个话不多的,从小就这样, 不像郑听妍,遇到点事情都会跟她们说。郑听妍小时候给她取过外号,叫“闷葫芦”。舒时燃问起程业修,“程业修今晚在不在家?”许萦没有回答,忽然问:“燃燃,你跟季析最近怎么样?”舒时燃顿了顿,回答说:“还行。”“你跟程业修呢?还好吧。”许萦垂了垂眼睛,过几秒后才以一种平静到透着点落寞的语气说:“燃燃,我喜欢上了程业修。”舒时燃很讶异。许萦和程业修是联姻结婚,婚后相敬如宾。用许萦自己的话来说,她和程业修结婚像一起经营公司。舒时燃和郑听妍一直觉得以许萦这么淡的性格,是不会对程业修动感情的。她忽然想起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问许萦婚后有没有对别的男人动过心,她说没有。没想到她是对程业修动了心。舒时燃:“你们本来就是夫妻,这没什么。”许萦:“但是他不喜欢我。”舒时燃:“那他知不知道你的心思?”许萦摇头。像是知道舒时燃接下来想说什么,她说:“我跟程业修结婚两年多,很了解他。他对我有感情,但不是爱情。他那样的人很难对人动心。”许萦:“我和他之前一直很融洽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在经营,处于平衡的状态。我起初觉得我跟他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但后来我发现,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开始变得计较,想要的更多。”他们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她动了心,就会想要他的回应,但是不会有。如果没有这层婚姻关系,远离或许就会好点,可是他们朝夕相处,睡在一张床上。因此,她会生出不甘、怨怼,会变得不像自己,渐渐地,程业修或许会发现,然后还和以前一样,或许不会发现,只觉得她变了。许萦的骄傲不接受自己变成那样。舒时燃怔怔地听着许萦的叙述。她说得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回音,反复回荡在舒时燃的心上。“那你打算怎么办?”舒时燃的声音有点干涩。许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现在说出来好受多了。”舒时燃很心疼她,“你应该早点说的。”许萦:“妍妍既然今天不在,就先别跟她说吧。她心里藏不住事,而且她本来就不赞成我们这样结婚。”舒时燃点点头。“燃燃,你没有喜欢上季析吧?”许萦突然问。舒时燃愣了愣,握着杯子的指尖一紧。她下意识地回答说:“没有。”她脑中闪过的是季析把那条丝巾一直戴到南城、故意把摩托艇开得飞快、打完麻将给她上贡,还有他本该去那个有赵思玲的饭局却跟她在地库相遇的情景。“没有”两个字说出来后,她的心里一阵沉闷。许萦:“那就好。”舒时燃挥去脑中的画面。“像我们这样的结婚的,要么两个都不动心,就这么和睦地过或者分开,要么两个人相处出感情,最不好的就是有一方心动。”
许萦清冷平缓的声音像悲悯的启示。“因为,心动的那个会很痛苦。”吃完饭出来,舒时燃发现外面下雨了。兜头一场雨,带着寒意,让人恍然清醒。南城的雨大部分时间都是又细又绵的那种,可能要等几个阴天才会下下来,然后淅淅沥沥的,下得一点都不爽快。一颗颗雨滴落在车窗上,挂住,又流下来。外面像一副颜色被水晕开的画。舒时燃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窦姨给她打语音电话。她接通,“窦姨?”窦姨的声音在车里响起:“时燃,你回去了没有?”舒时燃:“我正在回去的路上。”窦姨:“哦哦,你回去记得去看下阿析。”舒时燃的眸光动了动,问:“他怎么了?”窦姨:“发烧了。”舒时燃:“好好的怎么发烧了?”窦姨:“说是昨天就有点不舒服了。我问他,他说可能是吹海风吹的。”“他晚饭也没吃。我走的时候他刚吃药。我刚才打电话想问问他怎么样了,他也没接电话。”舒时燃:“窦姨你别担心,我会去看看的。”回到川松壹号,舒时燃直接坐电梯去楼上,带着外面沾染来的湿气进门。因为要来吃饭,她最近上来得比较频繁,不过基本只在横厅活动,没有去过季析的房间。正要去季析房间敲门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躺在沙发上的身影。“季析。”舒时燃喊了他一声。没有回应。她走近。季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只手压在眼睛上,手心向上,手腕就架在鼻梁上,另一只手垂落在沙发边缘,身上的毯子一半落在地上。怎么也不去房间里睡。“季析?”舒时燃又叫了一声。他睡得很沉。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毯子,轻轻地盖到他的身上。他的脸睡得有点红。舒时燃看着,想到的却是今天许萦的样子。她一直知道季析是什么样的。她见过他面对女人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一直都很会,有时候大概都不是故意的,就是举手投足带着招惹人的风流。许萦的话给她当头一棒。他这样的浪子只会比程业修更加不会动真心。茶几上有一盒退烧药,应该是他吃过的。不知道烧退了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