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上敲一下:“有我在你还这么啰嗦,你嫌我办不好是不是?”
霍去病笑着跳开。
比起平阳屋里的奢华,她的宫里在不输庄正的同时还平添了几分高雅情趣。屋角处摆了几簇鲜绿的竹子,进门到中厅的过道处造了个小桥流水。
她坐在案前等侍女把茶添好,清雅端庄,静如止水。明珠能想象她当年的那种魅力:不会第一眼惊艳你,但是一旦你看见,她你就会一直看下去,她的美丽缓缓的渗进你的心里。
只不过——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当年的卫子夫以她那般绝世的容颜,那般如莺啼的清唱,在一夜之间俘获了九五之尊的武帝,成就了一段大汉朝的传奇。可是如今那些动人的岁月已经渐渐远去。她的不经意的低头,明珠不经意的扫视,看见了岁月给她的,那不能不经意的衰老——眼角的皱纹,头发的稀脱,她端茶的手虽然茭白却布满细纹。曾经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最终也免不了这一个“老”字。
明珠不禁唏嘘。
“怎么,这几天住在我这宫里可是憋闷了?”
“只是清淡,没有憋闷。”
“倒是会说话。过两天灯节的时候,我带你出去上街上玩玩,把你憋坏了去病可是会怪我的。对了,你与去病认识多久了?”
“有半年多了。”
“半年。”她饮一口茶,沉思一下。明珠发现她的动作举止竟是与卫青惊人的相似。
“有些东西,有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有人却能瞬间拥有。我的长公主与他自小相识,暗中喜欢他十几年,他都不带瞧一眼的,出入宫廷,多少花容月貌的女子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是目不斜视。可是,你一出现你一句话就叫他诚惶诚恐了。大年初一那天,我宫里的宴还没散,他就跑了来讨衣裳,来的时候连个厚衣都没披。平时一个张牙舞爪的大男人一来就扎进了衣裳堆,还一边一件件的仔细了挑,一边自个嘟囔哪件她会喜欢哪件她不喜欢。把我宫里的侍女们吓得一愣一愣的,生怕这霸王又发什么火气出来。想想真是有意思的紧,他霍去病横行长安城十九年,今日终于是遇上了克星。一物降一物。”她说着轻轻笑起来。
明珠心想,克星?真不知道谁是谁的克星。你还不知道他差点把我弄死那件事呢。他霍去病以前怎么横行长安城,如今还是怎么横行长安城,可没收敛过。
“呀,是去病又怎么惹妹妹生气了?”
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踏进门来,嘴角上挑,面如桃花。她没有着深衣,只穿了紫色短襦配了个蓝色长裙。
“姐姐进门总也不让人通报一声,你就这么盼着撞见皇上?”卫子夫微微发怒。
“妹妹说到哪去了,皇上在不在,我还不瞧好了再进来?不是怕你闷,想是不时的给你逗个乐嘛。”进来的女人一脸笑容,坐到卫子夫的身边推攮了一回。
卫子夫经不住她一阵哄,终于还是怪罪一声作罢:“乐?这有什么好乐的?亏你说的出口。”然后转头朝明珠:“这是陈詹士的夫人,去病的母亲。”
这就是卫青说的那个“风流的主”——卫少儿了,明珠行个礼。
“吆,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可标致。”卫少儿声音洪亮与卫子夫的音色低婉形成鲜明对比。
卫子夫怪罪的看一眼卫少儿,“怎么自家儿子的事你都一点不知?”
“你也是知道的,去病从小与我不亲,只与你亲。我想亲近他,他都躲着。我关心他打听他的事还反被他训斥,我那还敢再打听。我以他为傲,他却巴不得没我这娘。我……”
卫子夫拉她一把,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一会儿,边说卫少儿边笑着了起来,两人不时的瞄明珠一眼。弄得明珠坐立不安。
“皇后真是欺负人。”
卫子夫和卫少儿相视大笑。
听卫子夫的一顿密语,卫少儿开始与明珠亲近,问长问短。
“你是哪里人?”
“我是齐人,家在泰山脚下。”明珠本就是泰山上跌下来的,这么一说也不算撒谎。
“父母是什么人,做些什么?”
“我父母早亡,没了亲人?”
“那连个亲戚也没有?”
“姑父姑母抚养长大,姑姑是个……画师,姑父是个大夫。”
“那他们现在何处,一起接来长安不好吗?”
“这,他们不在这个世上。这世上我没有亲人了。”
“……”
卫子夫打岔说,“明珠是个可奇人,皇上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和白麒麟为伴呢。”
“明珠愚昧,不知是麒麟,还只当是只老虎。明珠在雍州落魄,是那只白,白,白麒麟救的。”
“哎呀呀,怪不得去病喜欢,原来是个神仙般的人。快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卫少儿急了起来。
明珠无奈,好在她原来就想过怎么跟人说她的来历,事先编了故事。这次卫少儿眼巴巴的问起缘由究竟,她也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