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法力——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江睦月不耐烦地挥掉男人越摸越往下的手,脑海中却是回想到了六十年前,他还尚在人间的时刻。
他出生在中原地区一个富庶的边关小镇,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母亲是当朝尚书次女,雄奇镇又地势险峻,有天关做阻,地处偏远,难以上达天听,放到边疆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贵命。
邻国周国君主孱弱,早已对陈国俯首称臣,加之雄奇镇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又没有战事扰人,民生各有所乐。
长到七岁那年,便已能骑善射,没到马背高的小小身躯裹上铠甲,同长辈一起狩猎之时,挽弓射箭,宽大的箭袖随风飞扬,亦显得风姿飒飒,实非常人。
母亲与当时的皇后是表兄妹,连带着江睦月也算是个皇亲国戚,被周游的道长传授了许多修习向道的思想,无奈根骨不佳且心不在此,到了十一岁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练气三层。
雄奇镇里没人不识得将军的儿子,他骄纵跋扈惯了,小小年纪竟也学着大人附庸风雅,非要到镇里最大的芙蓉楼闯一闯。
正是青天白日,青楼哪有开门迎客的道理,江睦月就被门口家丁拦住,“小公子,这个地方您可不能进。”
江小公子一身锦衣华服,手里折扇一摇一摆,“大胆!你这恶仆,芙蓉楼明明开着大门,普天商户,开着门不就是要做生意,怎还有不让客人进去反倒急着赶客的道理?”
无奈他身高不够,连对着一个家丁都须得仰着下巴,再惦着脚,才勉强不折了气势。
那家丁一身灰衣,拱手道,“小公子息怒,非是咱弄虚作假,照例楼里现在是不开门的,不过楼里的头牌添玉姑娘今日要会见要客,方才破例开了大门。”
“要客?”江睦月拧着眉,头牌是什么意思他耳濡目染猜了个差不离,“雄奇镇什么时候来了比我还尊贵的人?那我也要见一见添玉姑娘。”
家丁难为道,“小公子这”见实在糊弄不过去,便一五一十讲说自家添玉姑娘偏爱诗文,这位要客正是流落边关的一名才子,学识奇高,特被添玉邀约而来。
边关尚武,江睦月长到这般大,勉强识全了字,背过三字经,别提吟诗作赋,就连《弟子规》都没有读过。
于是落了个灰头土脸,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气哄哄地回府。
谁知一拐角,便碰倒了一个书生,那书生一身破衣烂衫,地上摆着好几副字画,显然是卖画谋生。被他撞倒了也不生气,还主动叫住他,“小兄弟,这画可还入得眼?”
嗓音温润如玉,听得人十分舒服,诗词江睦月不懂,但字画还算能看出个好坏,勉强扫了两眼,“马马虎虎吧。”
如此违心的评语。
书生瞧他眼睛要飞到天上去,便抽了一张画轴硬是塞到他手里,蹲下了身子,“你若是买了这张画,我便帮你一件事。”
“你当我是个小孩子吗?”江睦月拧着眉,心道你一个穷书生有什么可帮我的,可一抬头被书生的眼神惑住了,书生面皮白嫩,长眉星哞,嘴唇丰厚,下巴一片光洁,一副忠厚老实长相,偏偏眼神透着一股尊贵感,一种与身份极其不符的,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眼神。
书生等着他的回答,似乎很是自信。
江睦月愣愣想了半天,还真有一个,“你会作诗吗?”
书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要求,笑了笑,眼中光芒闪烁,仪态气度绝非常人。
而后自然是一路进了芙蓉楼,一首一盏茶之内于青楼做成的赋,却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技惊四座。满足了他一个小孩子出风头的心思。
几年之后江睦月还机缘巧合娶了头牌添玉做媳妇,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回想完这一番陈年琐事,江睦月总算在半睡半醒之间陷入梦乡,早上被藤印拍醒,却也不知究竟梦里有没有梦到那个摆摊卖画的蓝衣书生。
这一夜里蚊虫许多,醒来时前胸一片红肿,他挠了两下,起身就见藤印凑在洞穴门口傻愣愣地站着。
"怎么了?"江睦月凑过去,却见洞外风雨大作,喧嚣的气息扑鼻而来,时不时有紫色闪电自天边划过,活像要把这小世界劈开一样。
莫不是有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藤印闷闷地问,"神降下了惩罚,真的不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欺瞒了族人,丢了元气?"
江睦月心中略有后悔,着实不该让他知道的太多,现在不好糊弄过去。
他安抚地拍拍藤印肩膀,"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时疏忽忘了与仙友通气了。"
虽说心中很气,但与道衡通讯是如何也躲不开,江睦月令藤印转过身,在他这破旧洞窟中自寻了个角落,蹲下身去防止被旁人看见,捏住脖子上挂着的通讯玉谍,呼唤道衡的名字。
"道衡真君显灵!"连呼了三声。
不多时,那方正玉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光芒散去,整块石头变得平如镜面,那位紫衣仙人的影像出现在上面。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