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秘典上记载过的舍月脂,其实是一个极其悲哀的存在。轩夜峥华少时与蓉华相貌相差无二,旁人无从分辨,故而时常与妹妹互换身份,一时兴起翻看过只有大祭司和魔皇才能查阅的摩罗秘典。
“蓉华,原来这之前果真有过舍月脂吗?”
“秘典都是如实记载,但确实太过残忍了。真不知那些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迎来它的诞生。”
“蓉华,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轩夜氏也会重蹈之前几个皇族的覆辙?”
“别人我不相信,但是我相信长华皇兄不会的。”
轩夜峥华还记得当年凛月姬跪下来哀求自己的模样,对他承诺说,永远不再来无上城,也不让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靠近重梵。
他与凛月姬明知这个孩子出世之后会逃不开命定的吸引,却各怀想法,坚持让它出世了。
长华皇兄也许是故意的,送到重梵床上的女人那么多,也只有一个凛月姬能让他动容。毕竟是长姐滟华的女儿,又怎能看着她被重梵杀死,何况重梵也从未见过凛月姬。进入宵红月后,体内血液沸腾的状况随着逐渐迈入成年期更加严重,充其量也只记得昨晚睡过一个女人而已。
再来,连玉家的那个小子和无痕都来求他。倘若放过凛月姬,来日或可见证传说。
后来他听说凛月姬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孩,便离开摩罗神殿特地去看了。不出所料,凛月姬生下来的确实是舍月脂,再一次印证了他少年时偶然窥见的真相。
一个连摩罗秘典也没有记载的真相,除了他,蓉华,东离如瑟,再无人知晓——月神殿中由舍月脂精血所化的雕像乃是双性之体,就连上面的壁画也是三百年前才被重新遮盖绘上伪作。
东离如瑟自作聪明想让东离还尘以假乱真成为舍月脂,最后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对东离还尘说出当年是她帮长华皇兄诱奸蓉华的事。
自以为一切天衣无缝顺理成章的计谋盘算,唆使东离如啸如法炮制,令妹妹生下一对孪生子,却不知轩夜氏内部前三代的近亲繁衍到了何种地步。
莫说舍月脂,就连完全重现摩罗之神血缘的摩罗之子都不是那样简单就能出现的。
“你看着我,就跟当年看长华皇兄的眼神一样。”
轩夜峥华平静地接受着那双金瞳的怒视,长明宫的前殿比他记忆中由玉摇光居住时要简单得多,符合那个孩子平淡务实的个性。
“在你眼里,我或许真的和当年长华皇兄做的没有区别了,留下舍月脂,放任他被你召为侍寝,现在,又孕育了胎灵。”往后殿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轩夜峥华的视线落在桌案上摆着的那一碗浓黑药汁。
他对面站着的释天帝目光森冷:“你那日来问本皇三日之后是否放人。”
“我是想看在你不知道他是舍月脂的情况下,是否真的如记载中那样,肆意发泄欲望,”轩夜峥华顿了顿,端起了那碗汤药,“摩罗秘典上的记载无一例外,所以,我要说几件事,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一手负背,释天帝侧过身:“讲。”
“秘典记载,继承舍月脂与摩罗之血的后代会重现魔神血脉,倘若这个孩子能出世,它就能修炼摩罗神殿中更为深奥的上古心法。无央因为无心皇位已经与你闹过多次了,他天资有限,虽然能接近你的境界,但往后也无法突破了。”
轩夜峥华走到陆邪之渊的地图前:“多年来阻挠你霸业的血液沸腾之症已经解开,我当年决定放了凛月留下这一线希望,证明并不是件完全的错事。在你看来,与舍月脂乱伦是最不能触碰的底线,但也是唯一重夺驰天野的机会。”
寂冷的金瞳也看向那张地图,释天帝道:“他明知与本皇的血缘,却要放纵自己沉迷其中。”
轻叹一声,轩夜峥华道:“你大可理解为这是身为舍月脂注定要受到的吸引,正如你也一直对他怀有欲望。当初我让凛月敦促他苦修极寒心法,以此来压抑舍月脂之身,本来也是有意避免,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有了那一天。”
只不过,凛月姬向他恳请将玉绮罗带入摩罗神殿时,他却出于私心婉拒了。刹夜玉氏要有人继承,但不可能是无央,何况重梵逐年严重的血液沸腾之症必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见释天帝不语,轩夜峥华便又道:“不是我不信你,自你君临魔界二十三载,未有子嗣,进攻已有三百年不曾踏足的驰天野,战况叵测,总要留下一条强大血脉,不为继承皇位,也该为继承摩罗心法考虑。”
“你说话越来越像他,”释天帝凝视着地图上的驰天野,淡淡道,“继续讲。”
“你既然不打算认回绮罗,那这个孩子就是你的长子,若它出生,对外,是由流君所出,出身血统无可挑剔,可谓不凡。对内,依照摩罗秘典,这个孩子是由舍月脂为你所生,除了继承武学天赋,也不会有任何异常。”轩夜峥华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释天帝的手边,等待他的决定。
释天帝冷冷道:“有谁会愿意生下自己父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