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完)
林舒永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李国华在知道房思琪拿月经骗他的时候,要将她绑成一个螃蟹,拍照寄给郭晓奇。可是他一边读一边想象着螃蟹状的房思琪,心底涌起了恐惧,仿佛房思琪就是他。如果他在和冯源泽吃火锅之前读过这本书,他不会如此笨拙地被拖上床干那样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怎么能如此无谓地将自己与房思琪对等,林舒永要像也只会像伊纹,只是他会在一维对他踢出第一脚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爱上毛毛先生。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天气就很阴沉。该到换季的时候了,总时不时准备下雨。林舒永在短袖外套了一件米色风衣,肩上背着个小斜挎包,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脆弱。他一个人插着裤兜口袋走到校门口,看见那里有一辆造型和颜色都相当耀眼的法拉利闪了闪车灯,走过去,车窗缓缓下落,郑瑞打了发蜡戴了墨镜的头露出来:“上车。”
林舒永冷着脸打开车门,关上时车门与边框的缝隙之间发出“哄”的巨响。
郑瑞没有多与林舒永废话,驱车上了主干道,跑车轰隆隆地行驶在车流中,路上理所当然堵车了。郑瑞用流里流气的眼神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林舒永,嘴里是嘲讽:“怎么,怕我把你带到家里做那些事么?”
林舒永用大牙死死地磨蚀着大牙,双拳紧攥。左右边的车流开始走动,可他们前面的那一辆车却没有动作,郑瑞久久得不到回应,突然冷笑一声,手掌重重拍打在方向盘上,“叭——”。林舒永吓了一跳,脱口骂道:“你有病啊!”
郑瑞气得双额青筋暴突,一边按喇叭一边狂躁地把车开到他们之前总去的那家夜店。下车的时候,天空落起了瓢泼大雨,打湿了郑瑞的肩头。他打算就在这里把林舒永办了,所以早早让经理清了场。几日前,冯源泽突然在工作时间找上门来,杵在他爸的办公室里对郑瑞叫嚣:“你喜欢林舒永是吗?他早就被我玩过了。”因为蹲过一次看守所,郑瑞被他爸勒令不准生事端,又是在办公室里,生生忍住不敢发作。正呼着内线让保安来把人叉走,冯源泽又一股脑地说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话,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嘴里被篡改成林舒永喝得醉醺醺,于是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上了床,事后林舒永清醒过来,觉得是冯源泽强迫他,翻脸不认人,才去找的郑瑞。
这种程度的挑衅当然让郑瑞勃然大怒,每当和一个与林舒永多少有某种程度相似的MB做爱时,他总在意乱情迷时难以自制地回想起那天体育课上白玉筷子一般的长腿,又细又长的腿在他的阴茎上驰骋,钻入身下男孩的屁眼里,仿佛一剂效用极强的催情药,当晚的做爱变为一场美丽的回忆,他操着的不是一个谁也不是的MB,而是林舒永。现在冯源泽却对郑瑞说,林舒永早就跟他做过爱了。郑瑞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在心底升起,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挥出拳头,这一次他可能想要把冯源泽打死,但是保安在这个时候冲进来了,他们争先恐后冲上来要替郑瑞惩罚冯源泽,将冯源泽扭成一根畸形的人参,送出了办公室。接下来的时间郑瑞无心工作,冯源泽的话、林舒永的脸在他的世界里来回奔跑,他继续尝试拨打林舒永的电话,听着熟悉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终于暴怒摔了手机。
他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是他最先喜欢上林舒永的,凭什么林舒永一直以来都以吊着他为乐,他比冯源泽差在哪里?是因为他不够成熟么?他又想起那天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时将林舒永搂在怀里的西装男人,高大、老成、英俊,原来林舒永喜欢这样的男人。
不需要了。林舒永可太懂得什么叫欲擒故纵,他的心思可比自己认为的多得多。郑瑞确定了这个事实,决定对这个“贱人”再也不需要放任何怜惜去苦心经营,除去这种费尽心思的套路,其余手段他可太了解了。
空旷的夜店里却不合时宜地播放着狂躁的歌。林舒永本早已作好了和郑瑞单打独斗的准备,却在那儿意外地发现了两个“熟人”——小宗和小美。他们是被郑瑞叫来陪坐的,怕两人到时候气氛闹得太僵不好收场。
事情一开始是如郑瑞所愿的,小美和小宗坐在两人身边活跃气氛,但林舒永自始自终除了惊讶地看小美一眼以外,再也没给出任何反应。郑瑞不停地给自己灌酒,面色越来越冷,就连小宗帮他倒酒时也没了好态度。他让小宗给林舒永倒一杯,小宗照做了,酒杯递到林舒永手上时,他没有接,酒杯落到地上,黄色的尿液般的酒散落开来,拳头大的冰块在酒里翻滚,和玻璃碎片融为一体。这时候郑瑞终于卸下了他的伪装面具,从沙发椅子上一跳而起,隔着小宗扑向林舒永,手里握着酒杯要给他强灌,林舒永吓了一跳,下巴被郑瑞的手肘重重打了一拳,痛得他大叫一声。现场一时变得极其混乱,小宗和小美都以为郑瑞要打林舒永,下意识合力拉着郑瑞的胳膊,郑瑞早已喝得面红耳赤,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了。郑瑞被小宗拉开,林舒永将手捂在下巴上,眼球充血,瞪着郑瑞,小美按着林舒永的胳膊:“先生们你们冷静一点。”
僵持了一会儿,郑瑞被小宗带走去洗手间,估计是要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