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一小碟霜糖莲子,自己吃一颗,又递了颗过去,「娘也吃一颗霜糖莲子,莲芯都被取出来的,一点也不苦。」
梁殊瑜拈一颗霜糖莲子来吃,又甜又酥,惬意的朝后仰了仰身子,头顶是碧柳如丝,将瓦蓝瓦蓝的天遮去了近一半,两人隐身之处正是这塘边亭子后面,很是隐蔽。
她将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泡在水里,再一次舒服的叹气,「智儿你真是太会选地方了,以后有好去处一定要叫上为娘。」
小男孩露出狡黠的笑容来,「娘亲是偷溜出来的吧?」
女子吓得缩回了往小碟子里伸的手,四下张望,这半面荷塘生得十分好,塘边栽满了绿树,此地又隐蔽,她还是忍不住将身子往低缩了缩,对着小男孩露出一个威胁的眼神,「不许乱说,知道吗?不然就罚你……」
罚这小子什么好呢?他虽年龄尚小,学什么都一点就透,无论文武师父都对他赞不绝口,真要罚点让他为难的事,也不容易。
她忽想起自己极不擅长的事来,顿时笑意满面,「就罚你绣个帐子给为娘,也算全了你一片孝心。」
慕容智的嘴角不觉抽了抽……见过逼儿子学刺绣的娘吗?他又不准备靠刺绣吃饭。
不过父王近日也确实将母妃看得紧了些,他善解人意的拍拍缩着身子的女子,「母妃,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造反?脱离父王的掌控?」
他积极的游说着自己的母妃打倒父王在家里的统治地位。
她缩了缩脖子,意外的沮丧,「你当我没试过啊?从前还能在嘴上占便宜,后来……后来不是生了你吗?又到现在……」
怀孕就是一场恶梦,百无聊赖的养胎生活就像在坐牢,身边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想要一个人独处一会也不行。
特别是睿王爷最擅长跟踪追击,瓦解敌人意志,战术百变,风格多样,又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怜的睿王妃想起自己那些败绩,面色也跟着不好起来。
一个长年带兵的人忽然无仗可打,多年军旅生涯,最后将家里也当军营来管,时不时来军令如山那一套,真是讨厌啊。
在这座庄园的正房里,刚刚回来的睿王爷慕容重推开院子,从小厨房迎出来的春桃端着一叠子红枣水晶糕,笑意满面,「王爷你回来了,王妃还在午睡,也快到时辰了,奴婢准备了点心,王妃醒来就可以吃了。」她挽着妇人发式,看到赵武忍不住抿嘴一笑。
慕容重丢下她们夫妇往正房而去,推开房门,绕过屏风,笑意满面的掀起床帐,朝里一看,被子被拱了起来,「大夏天的睡觉还蒙着脑袋,热是不热?」说着顺手掀了被子,然后就傻了。
被子里,只有两个枕头紧挨着,亲亲热热。
他旋风般刮出去,一把将靠近了自家娘子的赵武扒拉开,问春桃:「王妃呢?」
「王妃不是在房里午睡吗?」
「房里是空的。」春桃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王妃上次怀着小世子的时候,王爷就紧张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偏这位王妃来自民间,清苦惯了,最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侍候,时常甩开了仆役单独行动,为此没少被王爷拘着训话。
不过训得狠了,回头王爷还得俯低作小哄王妃开心……也不知道他这又是何苦?
有一次还听到王爷念叨:「若是不看紧些,难道要让你去登州不成?」
王妃当时表情十分的古怪,本来生气的人竟然笑出声来,王爷被王妃笑得红了脸,恶狠狠拖着她回房去了,旁观的春桃看得心惊胆颤……
直到第二天,他们恩恩爱爱从房里出来,春桃才大松了一口气。
登州的那一位,今年春天还写信来问候王妃,王爷那几日都阴沉着脸,还是王妃将信上交了他,此事才作罢。
王爷那时候一脸威严的看着王妃,「本王乃一家之主,王妃要牢记!」
春桃唇儿低头乖巧答应着的王妃,偷偷朝王爷翻着白眼……想了想,她还是装作看不见算了。
两人成亲这么些年,也不知道闹了多少次别扭,好在越闹越恩爱。
赵武曾私下念叨:「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春桃不过白想想罢了。
本来王爷就对王妃注意,如今又怀了第二胎。
自边疆无战事,王爷成亲之后,带着王妃四处游历,世子出生这几年,王爷数次念叨着要生个小郡主,乖巧漂亮。
好不容易今年春天有了喜信,又正游历到此,王爷乐得在此间买了庄子,令王妃安胎。
如今王妃才有了四个月身孕,这庄子里已经养了四名接生嬷嬷,连奶娘也已经在四处寻找……王爷还是太心急了些……
远远的躲在亭子后面纳凉的母子听到一声震怒的吼声:「慕容智……」
抱着霜糖莲子的小小孩童无奈的朝着自己的娘亲抱怨:「娘,你又连累我了!父王肯定又要让我寻你,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等着父王罚我了,快来?」
睿王妃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