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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蛮并未察觉出道士的反应十分地不对劲,只听到阿爹要没收昱哥哥送她的信物,当下着急起来,缠着道士就开始唠叨:“阿爹,你不是教过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阿爹你怎么能拿别人的东西呢,不怕长戚戚吗?”
“阿蛮阿蛮,你在骂阿爹是小人吗?”道士把眉头挑得老高,好气又好笑地瞪着玉蛮。
“阿爹还我就不是小人。”玉蛮嘿嘿一笑,抱着道士的胳膊开始念经:“还我吧还我吧还我吧还我吧……”
“等你将千字文背熟了,阿爹就考虑还给你。”道士皮笑不笑,险得一旁的狼兄都打了个寒颤,把脑袋埋到了爪子下面去。
“不背不背!”玉蛮气呼呼地踢了道士一脚,抱着胳膊蹲下来:“你说‘考虑’还给我,等我背熟了,你就又不还我了,玉蛮才不会上你的当!”
“哟嗬!”道士欣慰地感叹一声:“我家阿蛮长机灵了,还知道留个心眼了。你就那点心眼,还留着全部对付你阿爹来了,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小人!小人!”玉蛮别过脑袋去,任凭道士怎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都不理会。
“你不是要找你那位昱哥哥吗?不识字,不懂道理,天大地大,要怎么找到人?你连云中豆腐铺的牌匾都认不全,比云中大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进了东巷,还道是进了西巷,来了城南,却以为自己在城北,还不羞死人?”道士也跟着蹲下身来,用手指戳了戳玉蛮的胳膊,半哄半骗道。
“还有比云中大的地方吗?”玉蛮眨了眨眼睛,听到要找昱哥哥,立即把刚才还在跟道士怄气的事抛到脑后了,那双好奇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是惊讶极了。
云中就大得让她头疼了,经常阿爹让她去西巷打酱油,她打着打着就打到北边去了。
“那是自然!”道士鄙视地白了玉蛮一眼,嫌弃这傻姑娘没见识:“汉家最热闹的是长安,和长安比,云中就像小指盖那么大。”
“哇!”玉蛮惊呼出声,长安那么大,也许能找到昱哥哥,玉蛮的嘴巴都惊讶地合不拢了:“阿爹阿爹,什么时候带我去长安呀?”
“这个嘛……”道士故作深沉地捻了捻胡须,眼睛一眯,笑得要多狡猾就有多狡猾:“等你把这些书都背得滚瓜烂熟。”
“哼!臭道士!”阿蛮顿时炸了毛,咬牙切齿地跳起来,狠狠踩了道士一脚,她就知道,阿爹是个小人,大小人!
“臭道士啊臭道士,你又逼着阿蛮看那些鬼东西了。”忽然一声大笑自门外而入,进来的正是光溜溜的脑袋,肚子大得让玉蛮坐在上面都不会掉下来的老和尚,和尚了脑袋,笑眯眯地朝玉蛮眨了眨眼睛。
“和尚爷爷!”玉蛮一见到和尚就像见到了亲人,委屈地扑了过去,和尚笑呵呵地了玉蛮的头:“不听你阿爹的,臭道士误人子弟便也罢了,连阿蛮也敢欺负,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定劈他一两道天雷。”
“死和尚,你活得也够就了,佛祖还没看烦你这张老脸啊?何时坐化,定要托梦予贫道,贫道定为你设坛诵上三遍天地道。”道士见了和尚就板起脸来,拎着玉蛮的后衣领把她从和尚肚子前拽了回来,皮笑不笑地说道。
“不忙不忙。道士你尚未修成正果,和尚我尚不敢擅自西去。”和尚依旧笑呵呵地:“阿弥陀佛,照和尚我说,那些无用的东西你就不该逼着阿蛮看。”
“如何是无用的东西?书中自有礼义廉耻,不学无术,不知廉耻,与山野莽夫又有何区别。古来圣贤多勤勉,书中自有黄金屋……”道士眼睛一瞪,紧紧拽着玉蛮的衣领不准她朝和尚扑过去。
“非也非也,山野莽夫不识黄金屋,不认颜如玉,心中之坦荡,心之良善,不亚于人也。历来贪官污吏,奸邪小人,何人不曾吟过礼义廉耻?阿弥陀佛,众生平等,一花便是一世界,书中再详尽,详尽不过世事万千,人生百态。”和尚越说越欢畅,听得玉蛮直眼睛发亮地点头。
“阿蛮,回后林竹屋中看书去!”道士把玉蛮一推,开始掳袖子。
玉蛮讷讷地缩了缩脖子,飞快地带着狼兄跑了,阿爹与和尚爷爷斗法,躲避不及必会遭殃。
“臭道士,如此险,枉称知礼人,阿弥陀佛!”身后传来和尚爷爷痛心疾首的斥责声。
“死和尚不死贫道。”然后是阿爹笑吟吟的声音。
玉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跑得更快了,狼兄十分识相,跑得竟比玉蛮还快。
……
后林是道士练丹藏书的地方,玉蛮跑到后林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可一想到昱哥哥送她的信物还在阿爹手中,玉蛮就一脸苦相地耷拉着脑袋蹲了下来,在地上打滚:“啊!小人!阿爹是小人!”
当年年幼,她印象中的昱哥哥只余一身白衣翩翩,像仙人一般从半空中飞来,瀑布长流,细水涓涓,她小小的身子忽然被捞起,然后视野里就只余下那白花花的一片,早已惊煞了她。
是的,昱哥哥的模样在她的脑中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