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默想要搂紧怀中的人,却又不敢用力,但是却几乎咬碎了牙,双目血红,宛如被激怒的、受伤的野兽。
痛、是真的痛,可是又不仅仅是痛……
他凑到了简若林耳边,试图听清他想要说什麽,那麽微弱的气息,在自己怀里,像一抹即将熄灭的烟烛。
简若林反反复复,只说著:“疼、好疼……”最後却见他睁眼,双目无神,低低呢喃一声:“景默,救我……”便又昏睡过去。
萧景默想到了那日,他潜进他的卧房,那个人也是这样,在他怀中辗转呻吟,整夜地呼痛,一声声刺进他心底。而在他狠心转身的时候,轻轻唤他,他说,景默,救我。只这麽四个字,他所有的游移不定尽都瓦解。
──他在向他求救,他便不能狠心不伸手拉他一把。
萧景默小心地脱下身上的大麾,将简若林整个包裹起来,然後以一种极尽温柔地姿势将他横抱起来,低声安慰:“若林,我在这儿,别怕。没事了。”待简若林稍微平静,萧景默便抬起头来,向著牢房大门走去。
那抬起的一双眼睛中,血丝遍布,更透出一股罕见的嗜血光芒。淡淡勾起一抹笑意,萧景默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紧──是的,他早就该这麽做了!
一脚便踹开了牢门,他抱著简若林,宛若抱著无上珍宝,一步步朝牢外走去。
衙役被这一声巨响吓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见萧景默怀里抱著的人。
“来人啊,有人劫狱──啊!!”
一声高喊未已,人已经被愤怒中的萧景默重重踢飞出去。
更多的衙役涌了进来,萧景默状若疯狂,更宛如地狱修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始终护著怀里的简若林,但是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几十个衙役本挡不住震怒中的萧景默,一个个地被踢飞出去,一声声惨叫回荡在漫长寂静的甬道里。
直到最後只剩下一个衙役还站著,拿刀地手抖动得厉害,一双腿更是抖得不像话,看著萧景默进一步,他便退一步,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喊道:“这、这里是府衙大牢,你、你是什麽人,竟敢劫人、人犯。”
萧景默冲他冷冷“哼”了一声,倒吓得那个衙役一个哆嗦,将配刀掉在了地上。
“这里主事的,便是李书长那个狗东西吧?叫他有胆的就滚去藏娇山庄见我。”
“你、你你居然敢直呼大、大人地名字?”
萧景默目光徒然凌厉,狠狠地扫过去,只那麽一眼,那睥睨的姿态,傲视天下的气度,便吓得那衙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耐再多费口舌,萧景默冷笑一声,便抱著简若林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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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些天,景默就是为了简家那位二公子,搞成那副模样?”说话的人是许久不见的洛展锋,斜倚在椅背上,戴著玛瑙扳指的右手上擎著一方白玉茶盏,将一副纨!子弟的形象做足了十成十。
“我早说过有些东西,不是他能玩得起的,他偏偏不信。”白琦道:“我还在想这两人能厮磨到几时呢,没想到,这麽快就闹成这样……现在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呵呵,终究不是你我能够手的事,你倒是,生生去趟这趟浑水。”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看景默那人,什麽时候求过人,又什麽时候会对什麽人什麽事上心过?”白琦眉头微蹙:“要我说,简家那个二公子也真是个认死理的人,倔脾气,日後还真难说会是个什麽局面。”
洛展锋嘴角的那点冷淡笑意刚刚扬起来,便看见了从门外匆匆而入的萧景默。
白琦眉头一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捏紧了手中的茶盏不言不语。
可是洛展锋对著萧景默那副风尘仆仆外加苦大仇深的模样却是看不过眼,讷讷一会,方才开口:“景默,你这是打劫去了吗?”
萧景默可没空再跟这两人贫嘴,只看著白琦说道:“‘圣手神医’的传人林清大夫、这两天可是在你府上?”
白琦点了点头,不由问道:“怎麽,你受伤了?”
萧景默只说:“请他过来一趟。”眉目间掩饰不住倦意和疼惜,朝内室走去,临了还是回过头来补充一句,“是若林伤了。”
──果然是打劫去了,只不过劫的却是苏州城的府衙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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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清大夫来了,看著简若林那肿的像萝卜似的手指,也是一个劲地皱眉,不住叹息著“作孽”云云。躺在厚厚锦被中的男子,一望便知其原是何等风神俊秀,何况简家二公子简若林的才名远播,谁能不闻之一二。如今却是形销骨瘦之状,身上的鞭痕,手上的淤肿,光是看著都叫人觉得於心不忍。
翻看了一阵,林清便去翻腾自个的药箱,淡淡说道:“身上挨得鞭子只是外伤,上些金疮药便可;只是十指之上却是伤了筋骨,所谓十指连心,伤得厉害了倒也有些棘手,我开一副方子,再留两瓶续骨膏药,内外调养著,想必十天半个月便也可养个大好了。”
话音刚落,便有小厮行色匆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