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看了看阶下,不知道这位杨大人,能坚持多久呢。
怡玉楼内,薛涴颜坐在紫薇花下刺绣,妙姐儿在一旁帮着她理丝线。绣棚金黄的绸布上,不同字体的寿字已绣好了一大半。
“五姐姐绣的真好。”妙姐儿道。
薛涴颜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能坐得住,好好学,也能和五姐姐一样。”
妙姐儿嘟了嘴道:“妙儿总是扎到手,疼死了。”
薛涴颜对念翠道:“去给七姑娘拿一条素手绢来。”
妙姐儿拿眼看她,她道:“你今儿给我绣一只黄莺儿,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绣的。”
妙姐儿忙抱了薛涴颜的胳膊,摇了摇,道:“五姐姐,饶了我罢。我今后一定好好学。”
薛涴颜笑着扯了扯她的花苞头,道:“说得好听,一转身又要偷懒,今儿有空,我教一教你。”
念翠将素帕和小棚子拿来了,妙姐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五妹妹,五妹妹!”
这突然的声响让薛涴颜一惊,针一偏,刺到了手指。血珠冒出来,环翠忙要去找药。薛涴颜摇摇头,将指头放进嘴里吮着。
薛沅颜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看到妙姐儿,随口道:“你回去罢,我与五妹妹有话说。”
妙姐儿如蒙大赦,丢了素帕便走了,看得薛涴颜直摇头。
薛沅颜屏退了丫环们,对薛涴颜道:“婉儿,你听说了么,许家二公子要问斩了。”
薛涴颜抬眸道:“我听说了。”
薛沅颜坐下来忧心忡忡道:“太子哥哥肯定很难过,这是他亲表哥呢。我们进宫去罢。”
薛涴颜垂眸,掩去眸中不屑的笑意。像薛沅颜这样漂亮却头脑简单的女子,太子只是逗一逗罢了,怎么会真的放在心上,可怜这位四姐姐,就快要被太子若近若远的态度弄得魂不守舍了。
“姐姐,皇后娘娘和太子正烦心,无诏还是不入宫的好。”
“你说的对,”薛涴颜绞了绞帕子,“这杨至卿真是可恶,无事找娘娘和太子哥哥的晦气。”
“我听说这杨至卿面冷心硬,十分不好相与,人送了个外号,叫杨石头。”
“可不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么?我无意中听二哥和父亲说,好多人都被他揪出错处来了,还有一个是王相的门生呢。偏偏皇上欣赏他,说他刚正不阿,将他升任大理寺少卿了。”她说的起劲,起身看到薛涴颜绣的万寿图,讶道:“妹妹这是在准备给祖母的寿礼?”
薛涴颜穿过一条黑金丝线,道:“今年祖母是六十整寿,不能马虎。”
“这两月府里都是喜事,三位嫂嫂陆续进门,紧接着又是祖母的寿宴,”薛沅颜站起来道:“我给祖母买了一副南山白鹤的名画,是不是不够用心呀。”
薛涴颜道:“要不姐姐再给祖母绣一条抹额。”
“我的女工你也知道,拿不出手。”
“我帮姐姐做一条罢,过几日姐姐来拿。”
薛沅颜喜道:“好妹妹,谢谢你,我这就去选料子,一会儿叫松香给你送过来。”
薛沅颜的针线老夫人一清二楚,看到了那块抹额,只会多怜惜她薛涴颜罢了。薛涴颜笑了笑,继续低头绣她的万寿图。
第五十四章
书房内,薛颂看着两杯袅袅的清茶出神,漕运使匆匆来,匆匆去,连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这杨至卿,连王相的门生也不留情面,真是后生可畏。这手段,这心性,难怪一向油滑的漕运使都坐不住了。若是那件事被揪出来,漕运使人头不保,他这个户部尚书也脱不了干系。
年轻人,太过刚强不好,朝堂上的前辈,应该给后辈好好上一堂课。
“老爷,老爷!”
薛颂回过身来,管事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老爷,陆陆续续有宾客来了,您看--”
“我马上出去。”
薛老夫人今天六十整寿,格外隆重。因着薛颂与皇上交情匪浅,薛老夫人又得过皇上亲赐的牌匾,京城里的世家贵族几乎都来了。谢夫人一边招呼夫人们,一面对新媳妇儿宋瑤瑛细细嘱咐。宋瑤瑛一面微笑点头,一面在心里记了,时不时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聚在一处赏花的两位夫人窃窃私语,一位道:“好像没见到王夫人。”
另一位道:“王夫人病了,王家的人都没来。”
“难怪。你看,这薛府少夫人才进门不久,尚书夫人就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看来以后薛家要由这少夫人掌家了。”
另一位道:“我听说这少夫人在娘家之时,就帮助宋夫人将宋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尚书夫人挑媳妇儿,也是花了心思的。”
顾珺隔着几丛金菊听得气闷,对陈思华道:“嫂子,你听听。”
陈思华偏头听了一会儿,道:“两位夫人说得没错,大嫂是很能干。”
顾珺道:“嫂子,你的出身不比她差,怎么长他人志气。你合该在老夫人面前表现表现,没准老夫人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