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醉酒后的南柯一梦吗?可最后一刻来临时,他在心中默默与寝室长告别,此刻回想依然很难过。
一个戴口罩的医生过来,问丁嘉头晕不晕,想不想吐。丁嘉说不想,他估计自己并没喝多少酒。医生翻了个白眼,说:“再观察一下,没事的话明天就能出院了。”
齐教授还有些担忧地问:“真不用脑部检查吗?”
医生说:“他头不晕,也不想吐,说明没有脑震荡。问题不大。其实今天就能走!”
病房里满是酒鬼和小孩,让他们保持安静根本做不到,医生和护士十分不悦,撵起人来也格外不客气。而酒鬼们又开口闭口说可怜的嘉嘉在这里没人照顾。丁嘉郁闷地想,你们刚才分明只是来上厕所的!
这时候,周肃正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长袖衬衣,面无表情。丁嘉心中一跳,立即闭上眼睛装晕。寝室长来者不善呀,这是暴风到来的前奏呀。
齐教授一见到周肃正,十分高兴,说:“小周你来啦!在这陪一下嘉嘉,我回去炖点汤,晚上给你们送饭过来。”
周肃正应了一声。
丁嘉暗自叫苦,在心中哀哀挽留,然而,最是人间留不住,亲戚辞猪花辞树。满屋子亲戚们刚才还赖着不走,此刻如树倒猢狲散,在一瞬间乌泱泱全走光了,只剩周肃正独自一人满身杀气地站在门口,一幅秋后算账的模样。
丁嘉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关门打狗吗?
虽然看不见,丁嘉却知道寝室长正一步步逼近病床。丁嘉像个掩耳盗铃的可怜虫一样,将上下眼皮抿得死死的,他就不信寝室长还会将他眼皮硬生生掰开。
周肃正坐在他床沿边,丁嘉心中一松,接下来突然感到面颊旁一股热意,这股气息是有人贴面靠过来了,这么近,两人气息相闻,丁嘉都能嗅到他身上洗衣液的留兰香味。那股气息就停留在他鼻尖三厘米开外,在丁嘉周身盘旋,两人吸进去的都可能是对方刚呼出的空气。丁嘉呼吸急促,紧张得心脏狂跳,从脸到耳朵都烧得十分厉害,不由抓紧了一旁的被单。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来人未开口,但光听那动静丁嘉就知道是陈雄。陈雄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捏住了丁嘉的鼻子,丁嘉痛苦得憋着气,但不过几秒钟就张开嘴大口大口喘起来。
丁嘉被捏得泪眼汪汪,赶紧睁开眼睛,陈雄这才松开了手,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
陈雄脸上一脸杀气,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丁嘉惭愧地低下了头。突然间想到了某件事,他大声惊呼:“云烟呢,云烟去哪里了?”
陈雄走出门外,走上黑黢黢的楼梯,上了顶楼,叫了蹲在那边的身影一声:“嘉嘉醒了。”
云烟疲惫地起身,地上一地的烟头。他在这三个小时中十分煎熬,人都骤然老了许多,抽了两包烟,嘴唇焦枯,双眼血红。云烟木然地随着陈雄下楼梯,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上午他接到了丁嘉的短信,到了君怡酒店门口,可是该酒店格局复杂,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地方,给丁嘉打电话也没人接,发短信也没人回,他就自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烟去了。
再然后,救护车呼啸而来,昏迷不醒的丁嘉被人从里面抬出来,送到了最近的油田医院。
云烟这一生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那时丁嘉给他发短信说约在酒店,就已经很奇怪了,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警惕起来?为什么又丢下了他一个人不管?
好在上天给了他补救的机会,丁嘉还活着,尚无大碍。
“你的伤怎么来的?”周肃正问。
丁嘉小声说:“我喝醉了酒,撞坏了脑门……”
“操!”陈雄骂了一声,十分愤怒,“这理由是我们帮你编的!是骗你姥姥和姥爷用的!”
丁嘉“噢”了一声后又不敢开口了,只好低着头摧残着自己剪得平平整整的手指甲盖,他有九个月牙耶……
周肃正皱着眉问:“怎么不说话?”
丁嘉鼓起勇气说:“沉默是金。”
“操!”陈雄又怒了,“丁嘉你他妈能说人话吗?酒店里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去那种鬼地方干嘛?你是不是跟人开房去了?”
丁嘉十分心虚,想不到陈雄一句话就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可周肃正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真是苟且之事,又何必叫上云烟?
相较于陈雄的暴躁,周肃正的声音温柔而有力:“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服务员说有人用椅子砸了你的头,那人是谁?”
温柔是最危险的武器,丁嘉不敢吭声了,可众人目光紧逼不放松,丁嘉只好说:“我、我撞到头了,我失忆了,记不起来了……哇……”
陈雄上前扯住了他的双颊肉,使劲往外拉扯,丁嘉痛得大叫,泪眼汪汪向周肃正求救。
可周肃正却安安静静坐在床沿,并未出言阻止陈雄的暴行。
“你他妈倒是跟我们挺会偷奸耍滑的,有本事跟外人能耐去啊?死胖子!到底是他妈谁干的?!”此刻陈雄像个煤气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