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嘉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痕,白.皙修长的手指都有些粗糙。梦境中对过去的反刍太苦涩。
丁嘉心中惊异又刺痛,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看到的场面,转身就想离开。
但他没有迈开腿,鬼使神差的,他关掉了客厅的灯,在沙发边坐下,轻轻靠在了寝室长的身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丁嘉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
次日丁嘉醒来,已经是九点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也并没有什么寝室长。
他呆呆坐在床上,鼻腔有点酸涩,原来真是南柯一梦。他没来由的一阵愤怒,摸起身边的枕头向外砸去。
也不知道心里恨的是谁,丁嘉突然一股委屈再也按捺不住。
自己真是个傻.逼,为什么还要心存幻想……
直到有人进来,将地上那个枕头捡了起来,丁嘉一看到他,立即又倒头装睡。
妈呀,为什么总干这些丢人的事。丁嘉手忙脚乱,用被子将头捂住。
周肃正习惯性睡得少,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算起来,他也三十了。
岁月不饶人,最该花前月下的年纪,却用来两地相思。
丁嘉的脸朝向墙壁,小声说:“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在庙里拜拜菩萨,吃吃素,念念经,坐坐禅,跟和尚聊聊天,小日子不很爽歪歪吗,回来找他这个胖子干什么?丁嘉虽然之前一千一万遍告诫自己,若他回来,定不加责难一个字。但是,还是忍不住像个怨妇一样。唉,一见到寝室长,他就英雄气短,真是要不得。
而原因,周肃正有点难以启齿。正如他无数次借助外力离开,这次回来,依然非他一人之力。
他这病,严格说来,叫早期胃癌。“我心与君同”论坛里有人得知消息后,便去医院看了他,阿瑞也来了。
阿瑞讲了自己这么些年的感情波折,对一些尘埃落定的人十分羡慕,又传递了圈内一些故人的消息,他突然说:“小雨,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帮你救了Ceasar,你还欠我一桩人情。”
周肃正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阿瑞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周肃正点点头,今时今日,他还能为别人做的,实在太有限了。
阿瑞说:“不要被那些幼稚的誓言禁锢,小严不是你男朋友,你没必要为他守活寡。答应我,去找你喜欢的人吧,让自己幸福起来。”
周肃正有些为难。
阿瑞笑了,小雨为难,正是因为心动了。
阿瑞说:“如果这个条件你不答应,那就把Ceasar弄我床上来,二选一,你看着办。”
周肃正很感激。
这世界上,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却能真心实意、发自肺腑去祝福他人的人,不算多。
随后,丁嘉起床去买菜,在蒜苗摊前,他接到了周肃正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丁嘉心中警铃大作:“你又要走?”
周肃正说:“我不走,但别把我锁在你房间,上厕所也不方便。”
买完了一些家常菜,丁嘉没有逗留,迅速回家,将周肃正释放了出来。
接下来丁嘉每次要出门,都会将周肃正锁在厕所,少则半个小时,多则半天。
周肃正有些无奈,说:“你怎么神经兮兮的?”
丁嘉小声说,我害怕你又走了。
周肃正说,我现在又穷又病,除了这里,没地方去。
丁嘉要去幼儿园,不可能天天在家看着人,便将周肃正带去学校食堂,给大师父帮忙切菜。
大师父一边剁骨头,一边问在一边切胡萝卜丝的周肃正:“园长给你工资开多少?”
周肃正说,没工资。
大师父问:“你欠了园长的债?”
周肃正点头,欠得实在太多。
大师父就明白了,得把这人给看牢了。
之后,周肃正去丢垃圾也好,取毛巾也好,大师父的两粒眼珠子都盯着他。
周肃正接了电话之后,就向小区外走去,大师父立即大喊:“园长,园长,人跑了——”
丁嘉飞一般从办公室跑出来。
周肃正哭笑不得:“我收快递。”
丁嘉说:“你不是说你没钱吗,怎么还淘宝?”
周肃正扬了扬手中的包裹,说:“是陈雄给寄的药。”
许多人一谈恋爱智商就为零,但丁嘉却相反,机敏得像条狗,疑心特别重。丁嘉的神经一直紧绷,梦中时常惊醒,从外婆房里起来,去看一眼周肃正可还在。稍有风吹草动,便大为恐慌,严重缺乏安全感。
就跟山里人看守买来的媳妇一样。
这一点,周肃正很苦恼。
苦恼之余,更是揪心难过,这是丁嘉枯等八年的后遗症。
失而复得之人,自然是万分紧要的。
如何解开丁嘉的心结,让他打心底相信自己呢?
周肃正没有正经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