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埃及一般艰难,眼看就要出食堂门、追上寝室长了,突然间涌入几千个穿着军训服的学生来打饭,人山人海,人潮如蚁,又拦在了丁嘉的面前……这个梦做过三次,每一次丁嘉都在梦中喊得声嘶力竭,醒来后也万分不甘心。为什么即便在梦里也找不到他……还有一次,他在餐厅与女孩子相亲,突然一扭头,发现坐在邻座、从头看到了尾的那个陌生人,却是寝室长!他不得不去解释,可寝室长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各种各样的场景,不一而足,就算在梦里,也从未圆满过。
现在寝室长回来之后,丁嘉却又天天做噩梦,梦见他又走了。
中秋之后,丁嘉挪到了齐教授的房间,将自己的床让给了寝室长。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里,他都会大汗淋漓起床,悄悄跑到寝室长的床边蹲着,看一看那夜色中模糊的轮廓,心中才会踏实,才肯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有一次又梦见他不辞而别,丁嘉哭着跑过来,伏在周肃正床边小声抽泣,周肃正抚上他流着泪的冰冷面孔,柔声说:“回来睡吧,床这么大。”
丁嘉的床是外公为他特制的,五岁那年他从床上摔下来过一回,鼻血满脸,丁教授心疼得半死,就给他做了一张可以横卧两头成年水牛的儿童床。
丁嘉没同意,也没说拒绝,周肃正起身,将他拉了过来。本该是抱上来的。
就算在幼儿时代,丁嘉与外公外婆同睡,为了防止着凉,大家都是各盖各的被子。周肃正没料到他家是这个传统,觉得有点失算。卧牛床实在太宽了,睡两个成年男子都能各不相扰,就算假装打个滚,翻个身,也压不到对方。
果然,躺在寝室长身边之后,丁嘉的噩梦就少了。虽然隔着一床被子,但寝室长的气息却无时不刻在他身边萦绕,理智虽已沉睡,鼻子和毛孔却都在告诉丁嘉——他在呢。
一个周末,周肃正做了饭菜,丁嘉吃过后,周肃正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丁嘉。
里面是五张卡,农工商交广各一张,以及一些账面流水,丁嘉看了看上面的数字,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你又要走!”
周肃正赶紧抱住他,说:“我不走。只是让你了解一下我目前的财务状况。”
丁嘉这才“喔”了一声,擦了擦脸,说:“我还以为是分手费呢。”说着,他仔细看了看那些流水,说,“你花钱好凶,都没剩多少了。”话到最后,语气已经平缓了下来,大为放心。
周肃正十分惭愧,丁嘉已如惊弓之鸟,他该早些坦白的。
丁嘉表面平静,内心深处却十分激动,寝室长没他有钱!账面五张卡加起来三十万还不到!还没有工作!他居然混的这么惨!丁嘉几乎要掩嘴窃笑了,以后寝室长只能在家给他做做饭,擦擦桌子,暖暖床来过日子了……
丁嘉咳嗽了一声,克制了自己的YY,这是不道德的,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居然靠对方的自我削弱来捆缚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周肃正诚恳地说:“我现在很穷,还得了绝症,随时复发,你若不要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一听这话,丁嘉心中大为怜惜,用力抱住周肃正,大声保证:“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绝对不会!我要是抛弃你,就天打雷劈!”
周肃正笑了笑,又说:“分手之后,你一定要给我分手费,不许赖掉。”
丁嘉不高兴了:“你这个人,尽说丧气话。”说完,他又加了一把抱力,将周肃正抱得更紧。
丁嘉明白他要给寝室长吃一颗定心丸,于是严肃地说:“从今以后,我保护你。”
周肃正强忍住笑,柔声说:“我会交保护费的。”说着,轻轻一碰丁嘉的嘴唇,说,“我一无所有,只能这样回报你,可以吗?”
寝室长这楚楚动人、一脸顺从的样子真令人心动啊!丁嘉红了红脸,压抑了一下澎湃的心情,正色道:“可以。”说完,松开手一溜烟跑走了。
丁嘉逃走后,周肃正长吁了一口气,他原本打算带着丁嘉去拜谒母亲,见了长辈可能会增加一些丁嘉的安全感。没料到丁嘉居然吃这套,直男的保护欲,还真是莫名其妙。
丁嘉跑到阳台上,立即给云烟打了个电话,问:“你现在手里钱多吗?”
云烟的声音懒洋洋,似乎还没起床,他说:“就算我有一万亿,我也不会觉得多。你问这个干吗,要开第十家幼儿园?”
丁嘉说:“不是。我就随便问问,你是不是借钱给寝室长了?”
云烟说:“噢,他家里出了点事,狗都快没饭吃了,我现在手里有点闲钱,周转得开就帮他一下……你要借多少?”
“不是不是。”丁嘉忙说,有点吞吞吐吐,“我是说,你以后不要……不要再借他了,他一有钱就东跑西跑。”
云烟在那边大笑:“嘉嘉,你很卑鄙很嚣张啊,你现在是不是仗着自己有俩臭钱,就一天到晚欺负老周了?”
丁嘉很心虚地说:“没有没有。”
云烟说:“他真要走,你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