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将沈莹当作妹妹看待,不得已伤了她的心,赵穆不是不愧疚的,只是这愧疚比起杨熙的性命来,便只能往后靠了,如今他得偿所愿,却将沈莹置于危险之中,他能做的,也唯有尽量替沈莹解决麻烦,让她少些坎坷。
杨熙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今日多亏了您,”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媗喧宾夺主了。
“咳......”赵穆握拳抵在唇上,只要杨熙一笑,他便控制不住的想多说些自个儿干的事来邀功:“皇长子温良谦恭,并不昏聩,不会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皇长子名桓,比赵穆大几岁,两人从小一同长大,虽有皇后这个不着调的挑拨,但赵桓对赵穆确实如兄长一般,即便赵穆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他也从没有不虞,待他仍如往昔,这回被陛下赐了赵穆的青梅竹马做继妃,他也大度的很,还与赵穆保证过绝不亏待沈家姑娘。
在旁人眼里,赵穆与三皇子赵槿脾性相投,其实在赵穆心中,若论最信服的,还是皇长子赵桓。
这话却不能叫杨熙放心,赵穆是男子,哪里知道皇长子私底下如何对待妻妾的,前头那情深义重的叶娘娘才去了多久,后头就有了继妃侧妃,虽说是陛下和太后着急,但那位殿下也不见得就不急。
去年年底,二皇子妃怀上了身孕,如今已是六个月了,太医们皆说是个儿子,九月里徐媗进昭和宫的时候,正是承庆宫诞下嫡皇孙的时候,若廖妃生下的是个健康的皇孙,贤妃和朝中某些人只怕又要作妖了。
这事儿虽然怪不到沈莹头上,但谁也不知道皇长子会不会一时气急,迁怒于沈莹,毕竟沈莹年纪太小,这一两年的,昭和宫里都不可能有嫡子,但承庆宫不同,廖妃能生一个,便能再生两个三个,等皇孙们都大了,储君的位子还真不一定是谁的。
“赵桓目光长远,不会在意眼下的得失,你无需担心。”
赵穆也不是第一次猜到杨熙心里想的什么了,杨熙倒不觉得奇怪,只是她没想到,赵穆竟如此信任皇长子,外头不都说他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
“殿下支持皇长子吗?”杨熙没有拐弯抹角,这样的大事,早些问清楚,她也好早做准备。
赵穆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与皇长子一系毫不相干。”
杨熙点点头,暗道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赵穆若真是皇长子的人,陛下哪里会对他信任有加。
“待我们......成婚之后,这些事我再与你细说,”赵穆目光沉沉,皇家太多辛秘不可对人言,有些是他都不敢轻易触犯的忌讳。
“殿下心里有数就好,”杨熙手上能用的人不多,加之总在后院打转,对外头的时局不太清楚,许多时候都是仅凭自己的猜测来行事,以前倒还罢了,都是闺阁中的小事儿,以后就不行了。
“我原想请长公主与沈家做干亲,恐不好对陛下交代,”赵穆温声道:“名义上的干亲虽做不成,但长公主已应了我的请求,不久便会有所表示。”
圣旨无法更改,赵穆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往沈莹身上添筹码,女子要在夫家立足,最要紧便是子嗣与娘家,子嗣他管不了,娘家又被陛下从源头堵死了,能借助的外力不多,除了恒王府,最可行的便只有长公主了。
“陛下不介意么?”沈莹还未进宫便得了这么多人的支持,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叶氏......杨熙险些被自己吓出一头冷汗。
叶氏乃是因为强行生养而亡,并不是死于宫闱倾轧......杨熙在心里默念几次之后,才压住了恐慌。
“陛下胸怀宽广,些许小事还是容得下的,”赵穆看着她脸色变来变去,既好笑又心疼,亏欠沈莹是他,该还债的也是他。
“但愿如此。”
说完了沈莹,杨熙又闭上嘴,一副等着赵穆告辞的模样。
赵穆却不想走,他与杨熙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此时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你近日如何?”恒王殿下甚少与姑娘说话,搜肠刮肚儿也才得了这么一句干瘪的问候。
杨熙淡然道:“殿下不是都知道么,”有青黛这个恨不得将杨熙的一日三餐都刻在竹简上,拿回去给主子看的忠心丫头在,赵穆对她的近况应该了如指掌才是。
赵穆确实是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听杨熙亲口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丫头的回禀怎么能跟她心甘情愿告诉他相比?
赵穆固执的看着杨熙,颇有几分从前的霸道样子。
殊不知杨熙最反感的便是他的霸道,若不是因为他,她又何至于......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杨熙烦躁的看向别处,言语间也带出来些不耐:“殿下明知故问,又有什么意思?”
赵穆心口一痛,他只是想跟她多说说话而已......
“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赵穆深深看了杨熙两眼,绷着脸走了,若不是脚步有些仓促,都不太看得出来他是落荒而逃的。
杨熙冷语赶走了人,心里的烦闷却没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