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辈分在那儿摆着,自不能去给一个小孩子做寿,杨熙遂单独赴宴,说来这还是她嫁进王府之后头一回自己出门,以往都有太妃带着,她只需伺候太妃就行,再往前数,那就更简单了,人情交际皆有张氏,她唯一要做的便是看着沈莹。
威远候府既是勋贵又是外戚,左右逢源,宴席上来的人不少,但杨熙认识却不多,张氏没来,想来也是拉不下脸给人家孙子祝寿,别的夫人她都不大熟悉,但她身份最高,端着王妃的架子倒也能唬得住人,至于这架子是哪里学来的......在赵穆言传身教之下,区区的高贵架子而已,不足挂齿。
威远侯夫人也客客气气道:“王妃大驾光临,蔽舍蓬荜生辉。”
“夫人过奖,”杨熙浅浅笑道。
不一会儿,襄郡王妃也来了:“我来迟了,夫人万勿见怪。”
“郡王妃贵人事忙,肯赏脸来我便感激不尽,何来见怪之说?”威远候夫人对襄郡王妃比对杨熙热络的多,襄郡王妃便是宗室里的张大太太,没有哪里夫人不认识她的,外戚也是如此。
襄郡王妃与主人家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杨熙旁边儿坐下,笑道:“弟妹今儿竟也来了,可真是便宜了我,多少人相见却见不着的恒王妃,我一出门儿就给撞上了。”
“嫂嫂莫要臊我,我见天儿的往外头跑,倒是嫂嫂,好些日子不见了,可是有什么事绊了脚了?”
襄郡王妃甩了甩帕子,闲闲道:“我们府里余氏生了个小子,忙到现在才得空儿出来喘口气,”侧妃生孩子,正妃也得做足了姿态,不能叫人说闲话。
杨熙拍了拍她的手:“嫂嫂辛苦了,改日我请你喝茶。”
襄郡王妃笑道:“那我可就当真了啊,你们府上可不好进,这回叫我得了大便宜了。”
太妃是寡居之人,辈分又高,宗室里的女眷们少有能去恒王府的,有了王妃之后,也只办了一回生辰宴,之后便不见杨熙私下邀人串门子,王妃们都在观望着,谁能打开这个口子。
杨熙点点头:“嫂嫂只管等我的帖子。”
两人说说笑笑,宴席就过去了一半儿,威远候夫人抱着嗣孙心肝儿肉的疼,大奶奶脸上也喜气洋洋,看着不像过继来的,倒像是嫡亲的孙子。唯独世子夫人看着不大对头,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杨熙最擅长察言观色,世子夫人掩饰的不错,却还是被她瞧出些端倪来。
这应氏......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杨熙又细细的观察威远候夫人和大奶奶片刻,两相一比,应氏脸上的笑容确实不如那婆媳俩真心。
杨熙暗暗记在心里,打算回去的路上找襄郡王妃打听打听。
“弟妹怎么想着问这个了?”襄郡王妃问道。
“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嫂嫂若是不知道就算了。”
襄郡王妃笑道:“弟妹问对人了,这我还就真知道。”
杨熙含笑点头:“左右无事,嫂嫂不妨说来听听。”
“这位世子夫人是户部应尚书的孙女,嫁入威远候府足有两年了,尚未生下个一男半女,威远候夫人嘴上虽不说,单看她疼爱嗣孙那个劲儿,若说她心里没点儿怨气,我却是不信的,若是有嫡亲的孙儿,谁会疼一个过继来的呢,”还不是碍于应尚书才这么拐弯抹角的敲打,应氏心再大,看婆婆那个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熙却狐疑道:“我看威远候夫人那模样儿,不像是作假呀,那位大奶奶也是,若非事先知道是过继的,谁不以为那是亲生的?”
“弟妹说的也有道理,”襄郡王妃想了想,回忆道:“我记得......那年他们府上的大爷过身之后,因着没有孩子,大奶奶元氏娘家便说将人接回去,但这元氏是个贞烈的,宁死也不肯回家,说要为孟大爷守一辈子,元家这才作罢,威远候夫人自然是乐意的,还专门建了佛堂给她,孝期过后,威远候夫人又寻了现在这个孩子过继到元氏名下。”
那时候满京城的人都说元氏有情有义,威远侯府得了个好媳妇儿。
“那可真是巧了,刚出孝期,就有个整整好的孩子......”虽则这样说,但杨熙从来不相信巧合。
襄郡王妃没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仍是道:“可不是嘛,当初我们还说呢,当真是缘分天注定,这过继来的孩子竟有几分像去了的大爷,不过人家本来也是五服内的族亲,长得相似也不奇怪。”
“嫂嫂说的是,”杨熙拈了一颗蜜饯嚼着,顺带挡住眼里的探寻。
威远候府怕是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是不急,且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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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请人来喝茶,杨熙便想着索性将三皇子妃邱氏张珂几个一块儿请过来。
杨熙还给张琼下了帖子,不出预料张琼没来。
张珂虽是姑娘家,又是好文的,却与一身武人习性的三皇子妃一见如故,大有相逢恨晚的意思。
“弟妹有这样仙女儿似的妹妹,怎么不早让我认识认识?”齐谚一手揽着张珂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