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早在跳下马的时候,就暗自从马背的箭囊里抽出两支弩/箭,藏在袖中,又趁阮云卿吸引冯魁注意的同时,一击中敌,射瞎了他的双眼。
也全亏有此前情,阮云卿此时才能借此发难。冯魁双目不能视物,阮云卿在他拖着自己向崖边走的时候,就开始不住用脑袋去找方向,试了无数次,都被冯魁躲了过去。直到快到崖边,眼看就要跌下去的时候,他才找对了位置。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劲撞了上去。那弩/箭原本扎得就结实,因为宋辚心中发狠,离得又极近,准头十足,正中冯魁的眼珠,此时再被阮云卿一撞,那半尺长的弩/箭立时又往里扎了三分,顺着眼眶,一下子戳进了冯魁的颅骨里。
冯魁惨叫一声,再也承受不住。他双臂一松,翻倒在地,不住地翻滚哀嚎,身子略略一倾,整个人就往崖下跌去。
阮云卿眼疾手快,在冯魁摔下去的时候,一把将他拽了上来。从靴中抽出红鸾送他的匕首,手起刀落,一刀割下冯魁的人头,拎在手中,又在靴底蹭了蹭血迹,将匕首收入鞘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阮云卿身手利索,从撞中弩/箭,逼得冯魁放手,到割下冯魁的人头,一连串动作就如行云流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拎着冯魁的人头,从断崖边走了回来。
马元惊得愣在当场,其余人也许久回不过神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面对如此险境,阮云卿没有半点慌乱,哪怕是身处崖边,稍一乱动就会摔了下去,阮云卿也毫无所惧。他机智、冷静,胆识过人,能够想尽一切可行之策,让自己逃离险境。这样的人,不管日后再面对何等艰难、凶险,恐怕都难不住他了。
“让殿下受惊了。”阮云卿来到宋辚面前,躬身施礼,淡然说道。
宋辚深深呼吸一口,刚刚那种窒息的感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还越发浓烈起来。心头传来一阵阵尖税的疼痛,宋辚不顾众人在场,紧紧将阮云卿搂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在怀中扩散开来,宋辚还是觉得心有余悸,难以满足,他收紧手臂,勒得阮云卿胸口发闷,肋骨直疼,都无法填满自己因为恐惧而慌乱不已的心灵。
阮云卿抬起左手,抚着宋辚的后背,轻声说道:“没事了。”
安抚的话语温暖了宋辚的心,他又抱了一阵,才慢慢放开阮云卿,转回身来,同他一起,往众兵将所在的方向走去。
将人头交给马元,阮云卿笑道:“幸不辱命,如今冯魁已死,人头在此,但凭马将军处置。殿下答应将军的事情,也总算没有食言。”
马元感激的看了阮云卿一眼,抱拳当胸,高声谢道:“多谢这位小将军。你这份恩情,马元记下了。”
要不是阮云卿机警,冯魁可能早就穿过屯粮之地,翻过狐子岭,钻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多亏了阮云卿在乱军之中,一眼认出了乔装改扮的冯魁,一路追赶下来,还干冒奇险,割下了冯魁的人头,这份恩情,对急于给萧玉成报仇,恨不得将冯魁千刀万剐的马元来说,简直如山高海深,真不知该做些什么,来报答阮云卿。
阮云卿连忙还礼,又摆手道:“小校只是殿下身边的一介庸人,实在不敢当马将军一个‘谢’字。”
马元见阮云卿不只本事出众,人品也极好,谦逊老成,比他这个脾气暴躁,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热血上头的半大老头儿,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心下不由就喜欢上了,马元拍着阮云卿的肩膀,一个劲儿的夸好,又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来,来,来,今日我心里高兴,咱俩一个头磕在地上,从此就是结义的兄弟。”
阮云卿死都不从,“万万不可。”
马元登时把脸撂了下来,他浓眉一挑,虎目圆睁,暴叫一声,喝问阮云卿道:“莫不是你瞧不起我这粗人,觉得与我结义,是辱没了你?”
“绝无此事。”阮云卿忙解释道:“小子今年年底才满十六岁,而将军年逾四十,年纪足以当我的父辈了。云卿万不敢唐突,还请马将军见谅。”
马元一听这话,不由得仰天大笑,“原来如此。既然你嫌我岁数大了,不肯与我结义,那么就干脆认我做个义父如何?”
阮云卿微微一愣,“这……”
“刚刚看着,明明是个挺利索的人,怎么这会儿倒婆妈起来。认还是不认。你说个痛快话罢!”
众人险些笑了出来,马元话里话外都透着霸道,哪容阮云卿不认。看他这个架势,这要是阮云卿说出个“不”字,他还不得在这悬崖边上,撒欢似的闹腾起来。
阮云卿连忙跪下,在马元面前磕了个响头,“义父在上,请受云卿一拜。”
马元喜得眉开眼笑,回头朝他的亲兵喊道:“我有儿子了!我马元也有儿子送终了!”
忙不迭的跳下马来,将阮云卿扶了起来,上一眼下一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足足将阮云卿端详了有一盏茶的工夫。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好得没法儿没法儿的了。真恨不得此刻就将他带回营里,日日带在身边,显摆给别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