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下山,棕熊驮着它爬下峭壁。
没有半点能力的绵羊,一日日活了下来。它在弱肉强食的森林中心宽体胖,能力也随着存活时间的增加越来越强。强大的异兽在它身边徘徊不去,像蚂蚁拱卫蚁后。这些每天都被影响得更厉害的生物一切以它为先,渐渐失去了野性,变得擅长忍耐起来——要是将这些失去野兽本能特性的存在与失去人类本性的苦修士放在一起,他们会意外的相似。
一切相安无事,直到某一天,一个改变人类和异兽命运的人出现了。
那是个虔诚的传教士,他误打误撞出现在了绵羊栖息的地方。当他又累又饿地踏入了绵羊的区域,他在幻觉中看见了神。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位在人类的黑暗时代天天祈祷神灵救赎的教士,最想见的无疑是神。他欣喜若狂,拼命冲向了心中的神灵。
绵羊的能力是讨人喜欢,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幻觉中的生物理当保护绵羊,绝对不会伤害它。拱卫着绵羊的异兽已经被同化得很厉害,如同它意志的延伸,只要接近绵羊的存在对它没有恶意,它们也不会攻击。
理论上,绵羊应当相当安全。
这头动物的智能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一种生物,对心中最尊重的存在,会想吃祂的肉,喝祂的血。
那个人在幻觉中看见了救苦救难的救世主,他的神对他说:“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这是我的血,为你们舍的。吃吧,你们应当如此行,为的是纪念我。”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未来的乌尔班一世怀着极其虔诚的心,毫无恶意地啃噬了绵羊的血肉,这血肉在他体内化作前所未有的强大异能。他靠着这异能活着离开了森林,将发现神灵的消息带回了他所在的人类避难所。信徒和投机者与乌尔班一世同行,他们一样被这能力迷惑,为觐见神灵涕泪纵横。这些人感动地分食了绵羊的血肉,成为了强大的异能者。
“神”迷惑人心的能力只在一定范围内有效,一旦离开,人们又有了思考能力。绵羊对这些复杂的人类没产生对异兽一样强的影响,并非所有人都成为了狂信者。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想出了对策。狂信徒被派遣去绵羊的领域,怀着虔诚善意的心,杀死围绕着绵羊的异兽,将尸体带出来。
吃下这些异兽身体的人,许多爆裂而死,但也有不少的一部分活了下来。依靠这些崛起的异能者,经过多年的征战,被分割在各处的人类终于重新联合在一起,建成了亚默南。
神身边的异兽已经被收割完毕,人们发现普通的异兽血肉并不能让他们生出异能。他们不清楚陨石的作用,只能把仅存的绵羊当成救命稻草。
人想活下去的时候,神灵都可以放入食谱。
“这么说,吃过神的人应该不少。”安叙说,“但你又说神眷者只有三人?”
“乌尔班一世吃掉了神的两条腿,他可真是很饿。”诺亚讲着不好笑的笑话,“后来的人们发现吃过量会死,下口比较小心谨慎。而你我吃了神的骨粉,在活下来的人中,我们吃得最多。”
“十年一次的大兽潮就是因为它?”
“是的。”诺亚回答,“我们可怜的神被豢养在地下,每个十年才能透一口气,以防它太想出去。只可惜,今年来神灵已经把那颗陨石消化完了,力量完完全全融入了它的血肉,教廷就要压制不住它了。”
“这倒是给你行了方便。”安叙撇了撇嘴,“把陨石转换成容易处理的血肉,真是让人占大便宜啊。”
“的确如此,实在是很方便。”诺亚意味深长地看着安叙。
“乌尔班一世真的死了吗?”安叙又问,“为什么他没像火鸟一样活到今天?”
“不知道。”
“你也会不知道?”安叙夸张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
“只是比你虚长几岁罢了。”诺亚坦然地承认,“我们只是继承了神的记忆,又不是教皇的记忆。他可能因为旧伤未愈而死,可能到底还是吃了太多,年老后没能熬过去。也有可能他吃得太少,内心又太怯懦,直到最后都只是个准神。”
诺亚说罢,瞥了安叙一眼。
神眷者诺亚是一名颇有贵族风度的司铎,相当有礼貌,说话时正眼看人。这天他解说了半个晚上,月亮都升高了不少,期间诺亚全程看着安叙,按理说安叙不该再对他的注视产生什么反应了。环绕着诺亚的精神领域一直没感应出什么情绪,然而就在此刻,安叙感到了针刺般的危险感。
她不假思索地倒飞出去,随即看到刚才所在的夜空产生了一点轻微的波动,就像面前的空间其实是一张纸上的图案,纸被不知哪里来的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安叙的脸颊感觉到一缕微风,这这让她心下一惊。
安叙不为诺亚的突然袭击惊讶,诺亚说了半天,言下之意很明显。安叙,或者说之前被诺亚选中的安娜。苏利文是他等待结果的种子,被养蛊似的殷切期待到现在,想也知道不是为了把最终胜利者当成同伴。她惊讶的是拂过脸颊的微风,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