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枝头的银盘已被遮
住大半,周围的一切都被暗幕笼罩,连近在一步之遥前方的白继羽的背影,聂阳
也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而已。
黑暗中的静谧,只会助长疑心和猜忌,聂阳略一思索,开口问道:“白兄,
我其实是尾随林鹤鸣他们而来。林副掌门在旁边观望了这幺久,为何最后只是草
草说了两句,就匆忙离去了呢?”
白继羽冷哼一声,道:“我原本还在纳闷,田兄你这幺一说,我反倒想通了。”
“哦?”
“林鹤鸣要是一开始就在树后,那一切反而解释的通。”白继羽一边迈着步
子,一边随着脚下的节奏缓缓讲述,既像是说给身后的聂阳,又像是说给自己,
“他听到我与天道的关系绝无修复可能,那对于他来说,我便是潜在的助力。”
“咦?他难道……”
白继羽点了点头,道:“林鹤鸣虽是天风剑派副掌门,却并非天道中人。昔
年六大剑派被逐一击破,分崩离析之际,属于那一代天道的元老或死或伤,残留
下的余党,对天道当年的行事手段多少都会有些怨气。仇家先辈当年仰仗天道同
僚相助才夺得掌门之位,林鹤鸣便是当年的败北之人。这次仇隋重建天风剑派,
并非无人对他起疑,更不是万众归心。只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林鹤鸣发现有几
人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之后,便改口支持掌门即位,自己也顺势捞了一个副掌门
的位子。你想想,这样的人,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弟子的贱命,折断我这把对付
天道的好刀幺?”
“原来如此……”聂阳喃喃应道,心想仇隋身边看来不光并非全无破绽,反
而暗潮涌动十分凶险。
“所以他才没有动手,说不定,要是有人想趁机杀我,他还会找个借口出手
救我一命。和你的想法,只怕是不谋而合。”白继羽随口说道,轻描淡写的点破
了对聂阳并未太过戒备的原因,跟着冷笑道,“无妨,刀在我手上,我只杀我想
杀的人,至于你们谁会因此得利,与我无关。”
“白兄,你在天道也算有些时日。这天道,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聂阳犹
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父对他说起过的,毕竟是上代天道,按如意楼的说法,这一代的天道已与
那时截然不同,他很好奇,身在其中的白继羽,在决心脱离之后,会对它有何等
评价。
白继羽却并未立刻回答,半晌后,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聂阳一愣,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看这根狗尾草,”白继羽弯腰在路边扯了一根谷莠子举在手里,破云月
光并不很亮,不过两人相距极近,也不难看的清楚,“我不过是这无数根毛须中
某一根上的一小段,龙十九和仇隋,则是毛须根部果实中的某两颗,而所有这些
毛须和果实加起来,便是天道的外围。中央那根主茎,才是天道真正的精英与核
心,仇隋如果这次办事得力,以天风剑派掌门的身份,十有八九可以晋升到那个
地位,至于龙十九,在与隐龙山庄决裂的情况下,这辈子恐怕只能呆在果子的位
置。”
他顿住话头,沉默片刻,又道:“其实这些,你直接问如意楼的人也差不多
少,明争暗斗这幺多年,他们连毛剥掉了天道不少果子,多半已经看到了主茎。”
他将手中毛茸茸的穗子丢掉,缓缓道,“天道此次死灰复燃,人力财力都无比雄
厚,与如意楼争斗同时,还在渗透操控着不知多少门派势力,这些年在江南连连
受挫,这次行动又紧邻如意楼重地,一条号令下去,仍能迅速招来两三支人马,
即便和武林史上如青龙会、大风堂、天尊这样的组织比较起来,也丝毫不会逊色。”
停下脚步,白继羽指着周围田埂上一株狗尾草,道:“所以这一根穗子,绝
不是天道的全部,龙十九也曾有所猜测,我觉得,她猜的应该不错。这条穗子的
根,才是天道的灵魂,它供给了整条穗子的养分,却把自己埋在泥土中,深藏不
露,就算是穗子上的我们,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泥土里是什幺样子。”
他继续往前走去,自嘲般笑道:“你说,我怎幺告诉你,这究竟是个怎样的
组织?我最多也只是了解,我是这株狗尾草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聂阳长长出了口气,只觉周围的月光,仿佛又暗淡了几分。
白继羽轻笑道:“没什幺好叹气的。只要那穗子还连在根上,总有一天,会
有人把它挖到地上,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