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藏身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并无伏兵在侧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死尸旁边,
蹲下身仔细检查。
稍一检视,他心头顿时一宽,看那胸膛上殷红鲜亮的突起掌印,便知道既不
是杀人灭口也不是飞来横祸,而是赵阳发现了这处隐匿据点,出手清剿。
上代狼魂之中风、炎、血、独四人下手最为无情,惹上的血债也是最多,只
要身份确无可疑,这种连泄密都不够资格的喽罗,在赵阳手下自然毫无生机。
这一处隐秘性并不很强,看陈设和驻留的人手,多半是用作联络传讯,剩下
三个地方则隐秘许多,就算是赵阳,也一定没那幺容易查到。
略一思忖,聂阳从一具尸体上卸下长剑别在腰间,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
第二处龙十九应该曾居住过,樟木箱中整整齐齐的摞着几张尚未完工的人皮
面具,还有几套备用的易容工具。
只是看守这些东西而已,屋中的两人毫无紧张感可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酒臭扑鼻。
聂阳手起剑落,那两人便醉醺醺的见了阎王。
既然东西在这儿,龙十九说不定还会来取,他把地点仔细记在心里,天亮后
就设法告诉玉总管和赵阳,看看能不能堵住这个难缠的女人。
余下两处一处比一处靠近顺峰镇,按顺序剿杀过去,倒是方便折返。怕今晚
就有人过来,他把两具尸体小心的藏到床下,染血的被单也卷成一团丢到屋后,
这才匆匆离开。
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就在镇上,其中还混杂着不少于天道并无瓜葛的护院,
今夜并不方便下手,只是剩下两处地方,时间还很充裕,他大可以小心谨慎的慢
慢行动。
不料下一处却更加省力,那里原本应该是余桐他们驻守,那些人尽数战死后,
诺大的荒宅里就剩下一个睡也不敢睡借酒壮胆的看门人,聂阳将他擒下还没审问,
就把他吓得屎尿齐流,腥臭难闻。
一剑结果了那人走出门外,费得时间还不如这一路赶来所耗,倒真是顺利的
有些出乎意料,他默默辨认了一下方向,向今晚最后一个目标赶去。
那是位于三岔道口一家扯着黄旗的酒肆,供过往旅人打尖住店,因为离顺峰
镇极近,客房只有二层两间,老板是个独眼瘸子,平日事务尽是老板娘一手操持,
按白继羽的提醒,酒肆里除了这对蒙在鼓里的中年夫妇,其余已尽是天道中人,
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呆呆傻傻先天不足的小二,实际早已被七寸钉冯断易容替换,
最应小心注意。
冯断这名字聂阳此前并未听过,但白继羽最后这样说道:“田兄,你不需要
知道他是什幺人,你只需要记住,要幺别和他碰面,碰面的话,就要让他变成一
个死人,越快越好。”
他并不是无条件的相信白继羽,但这一句,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而且,白继羽怀疑,冯断多半是鬼煞的人。三岔道口中的一条走出不远,就
分出可以曲折绕至游仙峰后崖的羊肠小道,鬼煞与天道间的不少讯息,恐怕就是
经由那个酒肆来回传递。
对这样一个地方,聂阳当然要慎重行事。
至少,也要先杀了那个冯断。有赵阳在镇上寻找,龙十九势必要匿藏一阵,
一旦杀了冯断,鬼煞与山下的联络就又被切断一条,这样的话,即使围山的高手
中有人心怀异心,也势必能让鬼煞大乱阵脚几日。
看月头,应该已是四更过半,聂阳从酒肆侧面的土坡下方探头看去,二层木
楼果然是一片漆黑。
平顺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拨开长草,提前把长剑拔出握在手
上,剑鞘丢在一边,猫腰一步步摸向小楼。
离墙边还有不足两丈时,酒肆后墙正对的那个小山包上突然有点微光一晃而
现,他心中一凛,猛然向前扑出数尺,趴在绵密野草之中,从草叶缝隙向那边看
去。
那昏暗光点似乎是在山包的稀疏林地间穿行,时隐时现,走的也并不很快,
大半天才晃悠着走下坡地。
小小的光点越晃越大,聂阳渐渐看清,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做着更夫
打扮,更鼓却背在背上,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却攥着不知什幺,放在眼前把玩。
走到更近处,连那青年脸上神情也看得清清楚楚,面色赤红,神情带着三分
羞愧七分迷醉,好像明知自己做错了什幺,却不舍得承认一样。
本以为那手里攥的只是一块白布,聂阳还想是不是那户人家小姐的绣帕,可
离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