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又转过身去,继续自己的动作,“你来的时机真不巧,他被你的殿下召走了,看这时间,估计着有一会了。你们没有在天宫碰面吗?”
西岭细细思索了一会,面上有些犹豫,建议道:“我说——要不你等等他吧,应该快回来了。他对你还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逢殃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你们如果有什么话一次性也好说个清楚呗。”
“屋里有一壶茶,要不你——不对,逢殃好像说你喝不惯的,再说现在估计都凉了。”
温无也不答话,侧耳听着他熟稔的絮絮叨叨片刻后,大步跨进门里去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桌案上有一套洁净的白瓷茶具,斟了一半的茶盏中盛着浅绿色的茶水,上面还漂浮着几片黄绿的薄荷叶。不用想也知道,早已人走茶凉,隐隐约约在室内留下如同山岚云烟般缥缈的余香。
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了片刻,由皮肤浸入的寒意直达到心底,温无忽然执手拾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清凉中透着些许苦涩——不知道为何那人独独偏爱这种滋味。
靠着小窗的桌子上放置着一本翻了一半的诗集,被寒风吹得刷刷作响的生宣上是那人反反复复镌写了好几遍的诗句。
念君如三日,昨日今日明日。
似乎是比原来写得好得多了。温无回想起那人在雪地里用石块书写他的名字时,歪歪扭扭的字体,忍不住想。
闭上眼,依稀还能见到他模糊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估计逢殃再过一会救回来了,我啊,先出去一趟。”西岭挠挠头,嘀咕道,“以前也没觉得凡间有多么好,但是听逢殃一说,我总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弄得现在三天两头不去一趟就不舒服。逢殃说得也没错,长生似乎是没什么好的,我都一个人守着皑皑不变的昆仑几千年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西岭停下迈出门槛的脚步,扭头望着温无,道:“逢殃挺可怜的,他那性子又喜欢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我看着都挺憋屈的——你啊,别总对他这么苛刻。”
“他好像特别喜欢我给他带的糖人,这次我一定要缠着捏糖人的老头多帮我捏几个……”
他叹了口气,唇边的白气袅袅飘散,与他的碎碎念一同飘散在裹挟着冰粒的风雪中。
温无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静静坐着,屋里屋外似乎都是那人绰绰身影,时而提着茶壶低着头为他斟茶,时而安静伫立在门边望着他练剑,时而与西岭闲聊打闹着,又时而弯着腰照料花花草草。
原先温无一抬头的时候,总能望见他伫立在身后低眉顺眼的模样,从不敢接近,亦从不曾远离。然而现下转过身去空空如也,只余一团冰冷刺骨的空气。
不知不觉,那人的身影就慢慢刻在了心里,然而终究还是迟了。
“小温,你身为三界第一神剑,不该存在弱点——光是他让你受伤这一条,本就罪无可赦。”天帝警告的话语犹在耳畔。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听到窗外寒风的怒吼声变成了呜咽声,最后直至完全消失。
“真是奇了怪了。”大大咧咧惯了,西岭坐着的时候也没个正形,转向温无,“逢殃怎么还没回来,你去过启明殿了吗?没见到他吗?”
温无没说话,星眸低垂,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小温?”西岭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神游?”
“没见到。”似是有些疲惫,温无苍白着一张脸,抬起眼瞥了他一眼,伸手拍开了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手。
西岭思虑了一会,急得摸摸下巴又挠挠耳朵,面露忧色:“你说他该不会是受到天帝责罚了吧……他的伤才刚好不久……”
“或许吧。”温无知道,那人不会回来了。
忽然之间,西岭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有点痒,他伸手摸了一把——竟然是血。心下大惊,西岭一把抓住温无的手,果然见他满手的伤痕,尤其是指尖的口子,正汨汨地冒出血来。“小温!你的手!”
温无没说话,指尖的尖锐痛楚疼得他忍不住紧紧咬着下唇,与此同时,心也揪痛,一寸一寸渗到四肢百骸里。那人经历到的痛楚,他也是感同身受的。
“逢殃?!小温你怎么了,逢殃是不是出事了?”
第14章 第 14 章
“砰——”地一声巨响,只见一道墨色天雷划破长空,在头顶炸响,震得整个启明殿都狠狠地抖了三抖。恰逢舒颜在一干仙子的陪同下从天池回来,途经天门,目睹了西岭目空一切、狂傲不羁的模样。
“上神,陛下请您回去。”身边的仙官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坚定。
西岭气得目呲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怪兽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逢殃呢?我问你们,逢殃呢?”
眼看一掌就要拍在小仙官的天灵盖之际,一道青色的光忽然闪过,逐渐化解了西岭的力道。他甫一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