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子维又应了。
“何时启程?”阿梨问。
“明日五更。
此后,阿梨一个人在宫中更是无聊。只觉得诺大的皇宫空荡荡的。自贺子维走了以后,依芷也不知去了何处。只余阿梨一人,夜夜在西阁看月亮。
从前阿梨修炼,心无旁骛,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月亮便是月亮。
可自贺子维一走,云海翻腾,江潮涌动,天地万物携着阿梨的心一齐奔向远在千里之外的贺子维。
此刻阿梨心中千千万万未曾说出口的情话,也只能散在茫茫的星河中。
从前三千年,阿梨从不知孤独二字是什么滋味。
现下,贺子维教阿梨识了字,让她晓得,孤独二字拆开,是孩童,是花果,是走兽,是飞虫。
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
然而所有这一切热闹繁华都是别人的。
你不在我身边,这就是孤独。
便如此孤孤单单的过了一日又一日。幸而贺子维的捷报频传,让阿梨宽慰不少。
复又过了二月余,阿梨与贺子维的婚期越来越近,贺子维在书信中表现出来的期待也愈发急切起来。
这一日,阿梨心中颇不平静。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贺子维已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正带兵追赶最后一波残兵。
可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支暗箭不知从何处飞来,自背后刺穿了贺子维的胸膛。贺子维中箭,自马上摔下来,吐出一口颜色妖异的血。
登时,厮杀声渐渐从空气中抽离,贺子维感觉被隔离在了战场之外。他望着自己胸前的那支箭,看到鲜血涓涓冒出,很快就湿透了衣襟。
他想起阿梨说,玉佩放入水中就能把她召来。若是玉佩浸透了鲜血,是否也会把阿梨召来?
现下,他这番模样,怎能让阿梨看见?
快,快,莫让鲜血沾上玉佩。
贺子维丢了剑,颤抖的手摸向胸口,去掏那玉佩。
可是已然来不及,玉佩上满是贺子维的鲜血,分不清是贺子维的血让它这样鲜红,还是它原本就这样鲜红。
“别,别过来……”贺子维喃喃道,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贺子维似乎听到阿梨撕心裂肺的呼喊。
“阿梨,别过来。”贺子维在心里念道。他眼前一片昏暗,思维瞬间消散。
阿梨来时,便看到贺子维胸口插着一支箭,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模样。
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贺子维施展了缩地成寸之术,回到皇宫。
等闲的医术自然不顶用了。
阿梨慌得眼泪都要迸出来,脑中却一片清明,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催动内丹,将之从体内逼出,然后用上面的修为为贺子维疗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内闯进来一个人。
是失踪已久的依芷。
阿梨看见依芷,心下一松,道:“依芷,快来帮我。”
可那依芷却狞笑一声,目露凶光,劈手过来夺取阿梨的内丹。
说时迟那时快,阿梨见情况有异,当机立断,心一横,手一扣,将整个内丹喂入了贺子维口中。
依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心中悔恨不已。
依芷后退一步,不敢相信阿梨会为贺子维做到这番地步。她道:“你,你竟舍得将内丹给了他。”
桌角的鱼信,已然整个变的纯红,正如二月前阿梨穿过的嫁衣那样耀眼。屋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天尽头,隐隐有雷声滚动。
阿梨失了内丹,如今与凡人无异,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她勾了勾唇角道:“与其被你夺去,不如给他。”
依芷犹自震惊道:“你若奋力与我一战,内丹未必就会被我夺走。”
“可他等不了。”阿梨怜爱得看着床上血迹已干的贺子维。
得到了阿梨的内丹,他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恢复着。他的睫毛微微抖动,隐隐有醒来的趋势。
这样,一切都值了。
阿梨将目光转移到依芷身上,道:“我的命,本就是他救的,如今还给他,也没什么。”
阿梨勾唇一笑道:“我早知道你接近我们另有目的。却不想,你的目标不是子维,而是我。”
依芷功亏一篑,叹气道:“是,可我还是迟了一步。”
阿梨道:“我已是将死之人。我们素来无冤无仇。可否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依芷仰天大笑道,“为什么!”
“你我同是孤女,无依无靠,凭什么你一来,就能住进紫荆城?”
阿梨一来,就住进了紫荆城。紫荆城那可不是一般的妖仙能进的地方。那儿灵气充裕,是个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然而那儿设有结界,等闲妖类轻易不能进入。
而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