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Chapter5</h1>
她并不能够想清楚自己同傅金吾关系的定义。
于理,他们共事四年,他很厚待她,在老板对员工的范围内;于情,她很怕他,相较于外人常见傅金吾温和的一面,他曾经的冷漠与狠厉则深深地拓入她意识,如雷池,不能逾越一步。
若要说,他实则作为她成年后的人生导师更为恰当。
其实真的要多谢他,不是他曾经手下的狠劲似真要把她推下顶楼教她清醒,教她知人在面对死亡时的意志有多脆弱,知认命,她未必活得似今日。
但朋友是对等的。她与他之间,从来就没有对等过。从见他们的第一眼,她就知。
这是她的自知之明,好在尚有自知,才拥有唯一的高贵。
但人的心思如同无人掌舵,自在深海漂浮的小船,摇摆不定。他这些年自教会她懂事认命后,对她已足够好,让她去陪酒坐台,但永远只是点到为止,客人占不到她一丝便宜,像个称职的花瓶摆设;也不把她送给别人,只是放在这里养着,调教情趣。
她知道有人说她是傅金吾养在这里的情妇,但傅金吾不碰她,也不碰这里的女人。
傅金吾嫌她们脏。
即使很怕傅金吾,但对傅金吾比对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亲近。所以从不瞒他,也瞒不过他。
呆在人间世的这些年,她依稀知道人间世像是搜集情报的机构,经理,侍应生,小姐,保镖,都是傅金吾的耳目。客人们在这里交易,所说的话,在他们脱口的那一刻或者是行进的时候,三楼办公室里的傅金吾就会知道。
连她的住所都是傅金吾安置的。
他对她了如指掌。
如果傅金吾不逼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她有时会觉得他就像她幻想中的肩抗一座山的哥哥。
那天天台会话的结果是——耐心十足的傅金吾到最后也未等到萍逢的答案。
他也不恼,转过身,朝萍逢笑了。
月季这几日春风得意。
她自己羞羞答答的说,别人说,圈子里某位公子要同她结婚。
田田背对着她们,伸手去拿一只玫瑰。
那位公子自月季来人间世上班的时候就在追她。
追了一年多了。
也许是真心的。
那群女人用羡慕的语气祝福月季。
山竹在包围圈外,罕见的不发一言,冷眼旁观。
这世上哪那么多言情小说文里的戏码,没看见的多的是负情薄幸人。
她转过去看萍逢右耳上的祖母绿耳环。
同人只能同命。
即使美丽如萍逢。
这只玫瑰上的刺被粗心遗漏,她被扎了手。
玫瑰掉在白漆桌面上,碎了。
春尽,又听得人说,那个公子不要月季了。
只是玩玩而已。
征服欲作祟,到手就丢掉。
她在更衣室看见缩在角落里埋头抽噎的月季。小小的一团,好不可怜。
她还只是个少女。
迷途知返,也许不算迟。
但隔了一扇门,平时老是逗弄月季的女人说,小姑娘就是天真,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我当初就说那位公子肯定是骗她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妓女就是妓女,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知道别人喜欢背后说闲话议论自己而不在意是一回事,听到别人幸灾乐祸而自己又不知该怎么办又是另一回事。于此刻她是否应该感谢上天让她早早识破林音贤真面目,不至今日沦为别人的笑柄。
丢脸,她们这类人又有什么脸可丢。
笑,又有何好笑。拿别人的不幸当笑话,怎可如此恶毒。
她立在原地迟疑。
她同月季不过点头之交,平时亦无多往来。
但她看见少女纤弱的背,想象少女捂住嘴泪流不止。
她从黑白缝隙中透过月季看见了过去那个明亮的自己。
她放轻脚步走进,蹲下身,用手轻抚月季的头顶:“月季,不要哭。”
月季抬起头,用双手揉搓眼睛:“萍逢姐姐,我,我是不是好傻。“
萍逢伸手抹去她流下的一滴泪,抚摸少女的面颊。她无法回答,她从未有过感情经验,自来到这里,她更加讨厌男人。恶心的欲望。令人作呕。
月季抬手覆上:“萍逢姐姐,你的手好冷。”
好暖。
她曾经多么想要有一个人能够如此时这般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她的脸颊,帮她抹去眼泪。但是没有。
拥抱更加珍贵,她不敢奢望。
所以她说:“月季,离开这里,重新生活。”
她从洗手间出来,路过玻璃升降机。
山竹背对她坐在地上,被两个男人拖着挣扎,喊救命。
她脸上鼻涕眼泪横流,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