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从前自己便是这样,人家头一次要得多,便欣然送去。后来呢,人家几个几个要,也不好意思不送。多费了脚力不说,也未必多赚了。
重走老路子,也就至多比以前在山上多赚一点点,而且只是多在付出的时间和脚力上。若在家设摊真的能成事,就差不多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了。
阿媛再三思索,心里也认定了再坚持一下。
之后有一天,有个读书人家的娘子乘船路过,看到招牌便想尝个鲜,买了一个桂花糕,一个绿豆糕。
她只咬了一口,便觉得味道极是好吃,第二日便又坐了船来买。可第二日阿媛只做了一些白糯米糕,那娘子便有些失望。
经过这事,阿媛便想了一个法子。将今天供应的糕点和明天将供应的糕点均用木炭写在一个牌子上,立在窗前。
毕竟自己会做的糕点有十多种,而每天最多也就做三种,还有些糕点因为季节问题买不到食材并不能一直售卖。枕水镇识字的人多,写个菜单似的东西能方便大家。
过得几日,阿媛便发现这个方式的妙处。一来,一些客人不再问今天卖什么,而是直接让她包几个某种糕点,买卖节省了时间。
二来,有人看了菜单,会问,今天或明天没有某种糕吗?如果人家要得多,阿媛便答应单独给做,这又揽了生意。如果问这个问题的人多了,阿媛便知道,某种糕点得人喜欢,做的频率可更高些。
这一日,阿媛去给颜青竹送饭,回来的时候听到厨房的铜铃在猛响,赶忙冲进厨房去,开窗一看,一个老妪正焦急地站在自家埠头上,埠头下系着一叶小舟。
“哎哟哟,老板娘,这拉铃都拉了一刻钟了。莫不是年轻人的耳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
阿媛赶忙道了歉,又解释说自己刚刚出去了。老妪要了二十个芡实糕,阿媛见她要得多,为表歉意,少算了她五文钱,又送了一块果仁夹糕给她。老妪这才笑眯眯地走了。
经此事,阿媛又写了一块“午间停售”的牌子,在自己出门送饭的时候,立在窗前。
这日做晚饭时,阿媛麻利地切着菜,又习惯性地端过笼屉放到灶上,想把剩余的糕点热一热。一端却发现轻飘飘的,这才想起今日的糕点卖光了,不用再当做晚饭主食了。
心里不禁又细想,来到镇上大半个月,家里的摊点也设了同样的时间,刚开始生意确实门可罗雀,不知不觉间最近的情况好多了。
吃饭时,阿媛与颜青竹讲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做的改进以及客人的反馈。
颜青竹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与前几天判若两人。
“你看,我就说,坚持一定会看到进展。以你的手艺,又卖得比大店里便宜,不可能没人买的。最近的生意翻一翻了吧?再过一段时间,你恐怕来给我送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媛笑着给他夹了一块鲜嫩的蒸鱼,“这次你有功劳,奖励你的!”
“就奖励个鱼?”颜青竹故作不满的样子,将自己的侧脸凑了过去,差点抵到她唇边。
“你……”阿媛有些羞,蚊子般的声音道,“正吃着饭呢,嘴脏得很,晚上再说。”
颜青竹得逞似的一笑,又正色道:“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想娘子帮我理一理头发。”
说罢,他自己把一丝乱发别了过去。
阿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生气,搁下碗筷便跑开了。
颜青竹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将她拦住搂在怀里。
阿媛知道他老爱打趣自己,可自己为何每次都上当?心里气不过,只得胡乱锤了他几下了事。
颜青竹早已习惯了小妻子的猫猫拳,半点力气都没有,还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便把她紧搂着,仿佛嵌到自己身体里。
阿媛抬头见他一脸享受的表情,竟毫无悔意,只是她被束缚得抽不出手来,心下虽愤愤,却再无法还击他,正想抬起下巴,使劲儿往他肩膀上嗑下去,却在无意间,瞧到了挂在墙上已装裱好的那幅画,想到什么,便正色问道:“上次说,请曹老伯来吃饭,怎么再没听你提起?”
颜青竹笑叹口气,松了松手,也正色道:“去他家里找过一次,可那里已经易主了,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老头儿从前就是到处跑的,既住过山村,又住过镇上,可能这一阵,又到了别处吧。”
“这种生活,像是云游的隐士,倒有些令人羡慕呢。”阿媛道,“他若是这般生活的,想来君子之交淡如水这种话,他是信奉的。我们也不必刻意找他报恩,有缘自会相见吧。”
……
转眼已至八月初五,阿媛和颜青竹已是许久没有回南安村了。
这日阿媛挂出了“停售一日”的牌子,与颜青竹去街市买了些酥脆不粘牙的糖果,栗香绵绵的龙井,又扯了几尺带着暗纹的深色缎子,这才往南安村而去。
到得村头,自然先往自家去看。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二人进去,却见家中物事均一尘不染,显然石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