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有人打扰,所以那些房子过去是不卖的,只对外出租,只要沈思住在这里,便不外租,他怕吵。
他现在不在了,那些房子当然任人处置。
我原本想问一问,那套白房子是不是出售,只要它卖,无论如何我也要买下来。我打听了好几个人,对方又电话来电话去的天南海北问一遍,结果只是告诉我,那套白房子不卖。
我说:“那我买的这一套,可以和那套白房子里面一样陈设吗?”
对方甚至有些愧疚的看着我:“那不是样板间,那是……我们……”
我看着他别扭的找着措辞,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签了购房合同之后,就离开了。他倒是服务态度极佳,经济不景气,能全款买一套独栋别墅的人不多,我大概顶了他这个月的业绩。
我不止买了房子,我还买了自己的车。我对车没什么兴趣,太贵的买不起,只买了一辆白色本田,偶尔出门的时候开一下。那也是一辆小白车,我把它停在过去沈思停那辆小货车的车位上,忽然觉得有些安心。好像车位只是被某个不识相的人占住了,只要我愿意等,那辆小货车终究还是会停过来。
张自鸣告诉我关于沈思的后续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他会被关很久很久,如果他表现良好,那么沈裕自然有办法让他表现不良。如果沈思狱中表现优秀,那么沈裕自然有办法让这个优秀的人自然死亡。
五月,山上的野山茶花开了,一朵一朵,洁白的像是天上的云不小心落在了地面上,白的绚烂,白的闪耀。
我开车沿着路慢吞吞赏花的时候,看见那栋白房子里有熹微灯光,我踩足油门往那栋白房子开,结果却只是发现,原来是园丁在整理花园。我踮着脚在铁栅栏外向花园里来回看了几眼,看见云姨从房子里走出来。
我掉头要走,却发现云姨已经走了过来,她冲我招了招手,然后叫住我:“等一下,小夏。”
她还叫我小夏,好像什么都没变,我还是这里的常客,和她一样,只是个服务者。不一样的是,他们提供劳力服务,我提供性服务。在她叫的那声小夏里,我甚至感觉随时沈思都会出现在花园里,冲我招手:“快过来,来看鱼。”
她递给我一个帖子,白色底色,她说:“我们这里周五办宴会,你也来玩,沈先生会高兴的。”
我心想,我让沈裕高兴?我为什么要让沈裕高兴!
我立马就接了下来,满嘴说好,我一定来,一定不会让沈先生失望!
我心想,我他妈让你高兴!沈裕!我就让你高兴看看。
周五那天,我当然准时去了,我甚至为了合乎他们那个狗屁标准,好好打扮了一番。
身边都是红男绿女,他们都穿的人模狗样。我认出来张自鸣,他一团和气的冲我笑笑,随后就没搭理我,跟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和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说些什么,那种表情和脸色既有些低声下气又有几分得意洋洋。
我心想,不过只是站对了队,有什么好得意的。
其实在心里,我感到另一个我也在嘲笑我——其实我也是某种程度上站对了队的人。
那些人热切的聊着,今天办就会是因为沈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不知道怎么有兴趣来这这边过寿辰。我一边听一边往喉咙里灌白酒,酒壮怂人胆,我知道我跟沈裕作对,简直就是在螳臂当车,但我也不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要面子,沈裕却是要的。
我正一个人喝到微醺的时候,我听见身边人有一些骚动,低声说着:“他们回来了,这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另一个声音道:“他们这些人还缺奉承吗?你去了,反倒进不了这些人眼里。”
起先说话的人果然嚅嚅称是。
可是我不管,我几乎立刻就往外面走,我知道这栋白房子的所有细节,我知道车往山上开的时候有个弯很是陡,需要徐徐的转弯。
我几乎连气都不喘的往外跑,往那个拐弯极慢的山道上跑。
恰好有两辆车正在慢慢的驶过那个急弯。
我认得出来,那是沈裕的车,沈裕迷信1和6这两个数字,不论是他电话号,还是他的车,都是1和6 的排列组合。
我几乎向所有醉汉一样,扑向那辆有着1和6数字车牌的车。司机似乎被吓到了,立刻踩了刹车,前面那一辆车也停了下来,在等后面这一辆。
我拍着后车窗,冲沈裕吼。
我把那些脏到无法入耳的字眼骂了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骂什么,到最后我只是一边哭一边乱喊。
我急吼吼拍那后座的车窗:“你把沈思还给我!我明明都听你的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们……我会看好他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你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
车纹丝不动,车窗玻璃上贴着一层反光膜,我看不见车内,却能想象沈裕应该是用一种怎么冷淡和嘲笑的眼神看着我。
我用手抠着那扇车窗,其实除了骂人,我什么都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