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发现这些被赐婚的亲贵子弟中好像独独少了林迹深。
林业倒是不着急,他知道姜永琏必有安排,只是不知道姜永琏的安排离他预想的相距甚远。林迹深年前被调了回来,原计划放他在直隶历练两三年,不过姜永琏改了主意,他担心夜长梦多,反正练兵的事宜已经初步有成,由原来的副手顶替上来做就可以了。
林迹深在家里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以前常有人夸林家家风朴素,彼时囊中羞涩,又不肯同流合污,自然得节俭度日。现在就不一样了,林业现在一年有上万的俸禄,林迹深署理直隶巡抚近一年又节余了一万多两银子,应付起日常开销绰绰有余。林业也难得奢侈了一回,将林府上下整饬一新。除夕夜算不上真正的团圆饭,大儿子林迹远尚在边关,不过官宦之家大抵多是如此。吃饭的时候苏氏还提了提林迹深的婚事,林迹深没敢说话,林业一边说她啰嗦一边把话题给岔开了。
年节一过,衙门正式办工,林业非常忙碌,有时候坐在轿子里面还要边看公文。林迹深因为暂时没有新的职务而赋闲在家,所以每天都会到母亲苏氏的房里说说话。苏氏笃信佛教,偶尔他也会陪母亲抄抄经书。林迹深在直隶呆了快一年,经常在烈日下督促练兵,人黑瘦了许多,但精神劲儿很足。苏氏知道他在直隶非常辛苦,回来后总是想方设法地给他补一补,以致于林迹深过年后长胖了不少。
姜永琏终于找了个机会暗示礼部查找一下立后的成例,内阁官员一听这事儿很赞成,皇帝后宫空虚,很容易影响皇帝处理国事的效率嘛,大家纷纷表示及早立后是极好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名门闺秀有这个福气。姜永琏一脸高深莫测地微笑,内阁退下后单独将林业留了下来。
姜永琏先赐座,再让人给林业沏茶。林业坐在底下,这还是姜永琏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最信赖的臣子,也是他将来的老丈人。林业的宦官生涯算不上顺利,这么多年的官场蹉跎在他脸上刻下了皱纹,相貌算得上英气,眉毛很浓,只是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颇为严厉,再加上早年性格火爆,很是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有人在启泰帝面前进谗言说此人生有反骨,糊里糊涂的启泰帝居然就信了,那一次林业差点就死在了狱中。幸好原主端王出面搭救,这便是他们渊源的开始。
也就是那一年,林迹深从武转文,专心起了科举。年少的林迹深对端王的救命之恩感激莫名,曾远远地望过端王一眼。
姜永琏同林业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林业想起方才之事,多了一句嘴问道:“陛下理当立后,不知道陛下是否已有中意的人选?”
“有是有的。只是……”
林业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道:“陛下宽厚仁德,能在陛下身边服侍,都是她们莫大的福分。”——立后更是家族荣耀,只是那些记名秀女,似乎都被一一指婚出去了。
“不是女子。”
林业听了这话也不算太吃惊,他仍是笑着说:“却不知道陛下指的是哪个。”本朝的风气对这方面并不是那么在意,虽说皇家子嗣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有四个皇子也算能交待了。毕竟英宗皇帝一辈子勤勤恳恳耕耘了许多年才就两皇子,哲宗更是子嗣全无,皇帝在这一块上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既然后继无忧,后宫愿意选谁便选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会多做置喙。
姜永琏怀着紧张与期待朝林业看过来:“如果这人就是素臣呢。”
林业震惊地转头望着姜永琏,君臣四目相对。姜永琏因为紧张脸绷得紧紧的,神情看起来非常严肃,林业也知道皇帝并未在说笑。这一刻林业心中震惊多过于其他,林业之前自然也听说过皇帝喜欢和美少年亲近的传闻,李景他们几个也确实提拔得很快,但这些人才能与职位还算相称,朝中纵有非议也很快就平息下去了。林业也就未曾多想,更不曾将这个人选想到自家儿子头上。
林业嘴唇颤抖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姜永琏的目光没有任何退缩,他跟未来的老丈人保证,“宫里只会有他一人,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倘若他一直这么一夫一夫下去,也算是创造了大宁朝的历史。姜永琏心想他真是分分钟创造历史的银呀。
林业没有说话,半晌才跪下来:“如果这是陛下的旨意,那么臣遵旨。”林业对林迹深未来的设想绝不会是这个,但皇帝于他先有救命之恩,后有知遇之情,便是没有这些,基于君臣大义,也该遵奉皇命。再说皇帝这个要求,也并不违反大宁朝的体制,反对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姜永琏只能闭上嘴,所有的承诺都不如行动来得有说服力,虽然他眼下很想让林业相信些什么。不过信任哪是那么容易一蹴而就的,好在未来有的是时间。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人惊讶,有人羡慕,有人嘲讽,但林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乘轿回府后立刻就把林迹深叫了过来。姜永琏之前已经和林迹深说好了,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说这事的,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在家陪陪父母。林迹深也不敢有所隐瞒,将之前茶楼偶遇的事情一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