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辰衡睁开疲惫的眼:“什么忘了?”
战修停了片刻,蟾丝抚上了他的肩头,轻轻压了一压:“这里还疼吗?”
辰衡长长呼了一口气:“疼,但比前几天好。战修,是不是行刑人手下留情了?我肩膀的伤好得比别处快啊!”
战修失笑:“可不是吗?不是天罚,是不伤口,不一样。”
“难怪啊,我觉得少了点什么。”
“凡间的记忆吧?”
辰衡恍惚了片刻,缓缓道:“不错,我在凡间叫什么来着?呵,不要紧,咱们下凡多少次,岂能都记住?不过我记得自己受的罚:我为情屠城了,还封了煞鬼以弑神的称号——你说的对,一定是魔势太兴盛了,竟然连帝君的修炼都敢阻碍。”
战修蓦然拂过一阵不知名的忧伤:“记得为哪个情吗?”
如沉茫茫大海,辰衡沉吟片刻。
“想不起来,也无需想起。是我心中有魔,才会屠城,杀戮无辜生灵,怎能以情为借口?”辰衡一展眼,笑道,“还好,你我在仙界。虽然忘记凡间的战修,却永远记得仙界的战修——人世百年,太短暂,怎么够?要是让我忘了仙界的你,绝对不行!”
战修哈哈大笑:“可不是!兄弟靠得住!”
黑色的金簪花汁,浓浓像墨,一滴一滴坠下,缓缓得像凝固了一样,战修耐心地等待着。背后传来一句:“战修,我记着前几天你和我说的魔界之事,到底怎么回事呢?帝尊,有没有宣布是什么法子?总不能让他们胡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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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三四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帝尊他老人家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天界太平太久了,如今一遇事就纷纷乱乱,魔势没到时,人人狂妄;魔势一旦入侵,立刻人人变色;哈哈,不过,对付魔势有我和丹珣——辰衡,你怎么没一点儿反应呢?”
“对付魔界,除了你俩,天界别人都欠点儿。”
“丹珣……的确……丹珣的战力和灵力均非其他人能比,想当年,他与魔势一战杀得血流成河,令魔势万年里悄无声息,可叹可敬!辰衡,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辰衡侧头:“别的就是怕你着魔势的道,等伤好后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说丹珣……你对他……那什么……”
“什么?”辰衡疑惑的眼神很纯粹。
“你和他,你不记得你和他……还有点说不清楚的……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虽然同为帝君,我和他可是一点交道都没有打过。丹珣,魔气太重,性格又不可一世,说实在的,所有帝君之中最难相处的就是他。你急躁,他狂妄,以后你和他一起,可得忍耐一些。”
战修哈哈一笑:“魔气?狂妄?那你以前还……算了,不揭旧伤疤。”
“什么旧伤疤?我从来不去招惹他。”
“从不?你确定是从不?你要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哼,说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眨眼就忘光了。罢了,忘记了更好,要不了多久我也会忘记的。”战修诡谲一笑。
辰衡每每想起战修那个笑容,都会浑身不自在。
但他很快就没空去想,天界无情,不等他伤口后,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就压下来。因为弑神的御封,他被帝尊贬谪到地府里当阎罗王,以镇亡魂,诛灭煞鬼。
命令冷酷且仓促,辰衡的伤口来不及痊愈。
离开天界的那日没有见到战修,他已率先出战魔界。
已经来送别的仙界同僚看上去都有些欲言又止,讳莫如深。回望很快湮没在层云中的仙界,辰衡想:看似静如湖水,实则暗潮汹涌剑拔弩张,在自己下界的短暂时间中,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浑身错骨般的疼痛,辰衡站在黑暗地狱之入口。
阴冷的带着细针一般的阴风吹割伤口,初结痂的伤口很快又似要裂开,辰衡蓦然觉得一阵压抑,而手臂和心口却骤然充盈力量,掌心的魄力骤然加剧,这是历练万年来的本能——这种令仙骨警惕的感觉,就是鬼界的地盘。
辰衡望着前方,“无定殿”的牌匾是人骨铸就,冷气森森。
牌匾之下,一个浑身着黑衣的男子伫立。
男子着一身宽大的黑袍,从头罩着脚,并未刻意裹住脸,但辰衡却看不清。
男子身后是行如鬼魅的勾魂使者与看守恶魂的狱卒们。因千百年来不见阳光,他们都带着一种苍白的近乎死亡的气息,面对新的阎罗帝王,他们仿佛也如死去一般声色不动。
男子忽而勾起薄薄嘴唇,声音飘飘渺渺说:“辰衡王,沧卿在此恭候已久。今日地狱鬼王魔反,邴城王、涾山王与镜平王忙着平乱,无法来迎,见谅!”
请,辰衡王见谅……
勾魂使者和狱卒们有气无力地附和着。
魔反?看来自己来得真是时候。辰衡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忙吧,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